他们好些日子不见了。
当然,对于陶京墨来说,商陆的每一天,他都看着。
但是,手机里看着,怎么能解相思之苦。
到底是要人在跟前,看得见,摸得着,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那才有几分慰藉。
商陆也没跟他客气,站起身来去吃饭。
只是,今天的饭菜好像不是食堂做的。
林秘书一天三顿都送饭来,夜宵也不会落下,食堂通常吃些什么菜,他到底还是有数的。
而且,一看那菜色,应该就是陶京墨的手艺。
毕竟,前世也吃了好几年。
“新的仿生鸟,进度如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陶京墨不敢提别的,大概也就是关于仿生鸟,他们还能心平气和聊上几句。
商陆没有理他,他也不敢多言,只是回头看着商陆,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人家身上。
“不干活就出去!”
结果,让商陆一句冷语,逼得赶紧回头,替老婆干活。
待商陆吃完了饭,便过来收拾电脑。
陶京墨有些不解地看着,“是要回家吗?”
商陆不答。
电脑装进背包,然后又把新做的仿生鸟装进箱子里,这才看了一眼陶京墨,示意了一下箱子。
陶京墨几乎是秒懂,赶紧提了箱子起来。
“比之前的轻的三分之一。你的新鸟减少了重量?”
什么叫你的新鸟?
这话听着那么别扭。
商陆不答,背了背包往外走,陶京墨只得赶紧跟上。
早春的夜还带着寒意,商陆开着车往白鹤岭去。
按陶京墨的想法,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白鹤岭,但老婆要去,他又不敢说不。
上山的道路蜿蜒,商陆开车有些猛,在几个转弯处,更是没减油门,感觉下一刻就要连车带人一起摔下山崖。
“开慢一点,不急!”他小声提醒。
“怕出车祸死了?那你干嘛跟着来?我赶时间!”
陶京墨知道,商陆就是故意的,就是针对他,就是不想看到他。
“赶时间的话,我来开吧!”
他一手按住方向盘,脚已经别开商陆的腿,踩到了刹车上。
车子就此停下。
商陆抓着方向盘轻哼了一声,这才推门下车。
陶京墨怕他使劲子半路上跑了,赶紧跟着下车,哪知道人家根本没跑,转了个圈,自己坐到了副驾位置。
方向盘握在陶京墨手里,商陆自然闭目养神。
陶京墨则把车开得飞快,路上几个大甩尾之后,商陆突然叫他停车。
车子刚停下,商陆推门下车,就在路边吐了起来。
自己开车的时候,真不觉得。但现在他是坐车的,这么几个大甩尾下来,不只头晕,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晚上吃的那些东西,一下子全给交代出来,就连鼻孔里都是饭菜味,那叫一个难受。
陶京墨赶紧拿了水和纸巾过去,商陆回头瞪他一眼,又是一阵恶心反胃,但只吐出一些液体来。
“对不起,我......”
商陆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心里那股子怒火顿时窜出来,抬手就朝陶京墨挥去。
第一下,陶京墨躲开了。
那就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第二下,商陆扑了过来,陶京墨怕他摔着,不敢躲,伸手揽他的腰。
就此,商陆把人扑在了车门上。
微微起伏的胸口,还在表达着他刚刚呕吐的难受。
“商陆,我真不是故意,我刚刚就是......”
话没说完,商陆抬腿就要顶向他的胯下,陶京墨预感到不妙,不能反击,也不能真让老婆给废了呀。
他的手掌按住了商陆的膝盖,紧张道:“老婆,这可开不得玩笑。打别处都行,这里真不行......”
商陆见他还敢按着自己的膝盖,此刻也没有别的招。
论力气,他是真比不过。
论打架,只有他吃亏。
但不服输的人总是会寻找剑走偏锋的机会。
比如,直接上嘴咬。
他一口就咬在了陶京墨的脖子上,心头的怒火燃起,便有种想要咬断对方血管,甚至再撕扯下一块血肉的念头来。
陶京墨能从脖颈间的疼痛里感觉出来,商陆想杀他的心思。
他只是收紧了长臂,把对方紧紧揽在怀里,却没有片刻的挣扎,任由对方咬个够。
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只一瞬间,商陆的脑子里就闪过自己前世嘴里不断出血,还坚持着要往床上爬的画面来。
那时候,嘴里也好多血,比这个味道更浓。
莫名的痛感在身体里蔓延,像是前世临死前的那三天再次重现。
他捏着的拳头狠狠地砸向陶京墨的胸口,就像前世他砸向那张爬不上去的床一样。
血都流了一地,连被子也被染红了,他明明用尽了力气,怎么就爬不上去呢。
他好疼,他好难受,他要死了......
鼻子里有闷闷的声音出发,嘴里也添了几许呜咽,渐渐地,牙齿松了。
最终,他蜷缩了身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半山路上的哭声于黑夜里真的有些吓。
如鬼哭,如狼嚎,撕心裂肺。
陶京墨紧紧抱着他,一只手不停地安抚,摸摸头,拍拍背,才不管自己脖子处是不是一片血红。
商陆就那般沙哑地哭着。
前世三天三夜垂死挣扎,那些痛苦,那些折磨,那些煎熬,此刻就像重来了一遍。
“陶老三,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嘴里不断地喊着,像是要把前世没能喊出来的恨意都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此刻,正好有车子路过,看他们这般,那司机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兄弟,要帮忙吗?”
陶京墨回了一句,“他喝多了,一会儿就好!”
那司机似乎看到他脖子间的鲜血,迟疑着又问了一句:“你的脖子要不要处理一下?”
“皮外伤,没事!”
那司机见状,也不再多事,开车离去。
商陆哭了这一阵,喊了这一阵,又闹了这一阵,到底是累着了。
大概也是积压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此刻的情绪也恢复了一些。
他推开了陶京墨,转过头去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回去吧!”
“还没有试你的仿生鸟,回去做什么。今晚的天气不错,试试吧......”
商陆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回到副驾。
车子继续上山,陶京墨就带着那一脖子的血,丝毫不在意。
商陆靠在椅背上,像是有些虚脱的模样。
待陶京墨停了车,又去酒店拿了房卡,还简单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出来,却见坐在车里的人已经安然睡着了。
隔着车门看爱人,他的心又疼又酸,害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只能隔着车窗玻璃摸一摸他的脸。
“老婆,我欠的,我还。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