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澹台肆清醒后。
唐久便开始准备撤离事宜。
他们在翡翠谷的位置已然暴露,再多待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
营帐内。
容浔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看到澹台肆的衣衫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块。
容浔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太好意思的抬起头:“....好了,我再压着你,你该难受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
但澹台肆揽着他不松手:“不难受,都多久没见了,让我好好抱一抱。”
从京师离开前;
容浔身上还有些肉。
哪像现在。
伸手一摸都是恪手的;
瘦的让人心疼。
澹台肆一下一下顺着容浔单薄的脊背;
“我收到消息,说你被东莱人绑走了,是不是真的,我不在的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他将容浔的下巴挑起。
两人四目相对:“如实说来,不许隐瞒。”
他不说还好。
一提到这个,容浔便有些委屈的瘪瘪嘴:“阿肆,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是真的被东莱国的人劫走了.........”
容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澹台肆。
..................
“阿肆,京师情况不容乐观,皇上昏庸,小殿下也没了,若不尽早赶回去,温大人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澹台沅薨逝的消息他不久前才得知。
他小看了澹台尧,居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
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没有资格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他早已传信给慕知聿,命令他回京师。
也不知道此时,慕知聿到了何处。
澹台肆将容浔的袖袍卷起来。
望着他手臂上的那些伤痕。
眼神蓦的暗了下去。
“我没想到.....你会遇上裴玄,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裴玄?”
“嗯,他是东莱国的大皇子,也就是你说的面具男,此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浔儿,跟着我,你受苦了。”
澹台肆没想到裴玄会亲自来到景国。
还会盯上容浔。
容浔听了澹台肆的话却很不赞同的摇摇头。
“阿肆,你说什么呢,错不在你,而是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跟着你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也不觉得苦。”
他轻轻吻了吻澹台肆的侧脸;
笑道:“我就是跟定你了,不仅现在跟着你,以后也跟着你,永远都跟着你。”
“.........”
这番直白的话听的澹台肆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紧紧抱住容浔。
吻了吻他的额头;
哑声道:“好。”
“对了——”
说起裴玄。
容浔倒是十分好奇。
“阿肆,我看那裴玄年纪也不大,为何说话会.....”
想了想,容浔说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会这般暗哑,像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中毒了。”
澹台肆揉了揉容浔的手臂;
将此事娓娓道来:“七年前我和他交过手,他偷袭我不成,反掉进了自己挖的毒窟中,生生被他自己养的那些毒物弄成了那副鬼样子。”
说来,裴玄那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俊逸的男儿,
但在那场战争中,他就彻底毁容了。
回去以后渐渐失了民心,就连他自己的父皇都变的渐渐不重视他;
没多久,他的心理越来越扭曲;
每每在镜中看到自己的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对澹台肆的恨意就多一分。
到处传言一定要将澹台肆的首级割下来挂在城墙上泄愤。
此番巴颜勒进犯景国,他定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容浔听完。
无奈摇摇头:“如此说来,也是他活该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终自己种下的恶果反噬在自己的身上。
澹台肆轻笑一声:“确实是他活该。”
他将下巴抵在容浔的头顶上。
“这次他敢如此对你,待我抓到他,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垂眸盯着容浔手臂上的伤痕。
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杀意。
一想到裴玄用那些毒物来对付容浔。
他就愤怒的想一刀一刀将那人凌迟!
此刻,澹台肆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悔恨。
七年前,他就该不顾一切的杀了裴玄。
他当真是后悔急了。
许是察觉到澹台肆沉重的呼吸。
容浔轻轻拍着他的胸膛;
安抚着他:“阿肆,不要生气,我不是平安逃出来了吗,其实,我现在主要还是担心姝华他们,也不知道京师如何了。”
京师的情况澹台肆也十分的担忧。
“我已让唐久整军,即刻便回京。”
天色渐晚。
军中上下皆已整装完毕。
澹台弈站在营帐外;
他理了理衣衫,提高声音道:“皇叔,侄儿有话想和皇叔说。”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容浔从澹台肆怀里起身。
“是瑞王爷。”
澹台肆撑着手坐起来。
容浔将软枕垫高给澹台肆靠着。
又拿来里衫给澹台肆穿上。
先前唐久便告知澹台肆瑞王带军前来支援一事。
澹台肆拉着容浔坐在床沿边。
对外道了一声‘进来’。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
澹台弈缓步走进来。
说来,这是叔侄俩第一次见面。
澹台弈和澹台尧虽是兄弟。
可外形上两人却并不相似,许是生母不同的原因。
澹台弈比澹台尧多了几分儒雅。
“见过皇叔。”
面前的人恭恭敬敬的给澹台肆和容浔行一礼。
起身望着澹台肆。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皇叔,终于见着您了,之前好几次想上京拜访您,无奈皇上不允许封王随意离开封地,此事便也就搁置了下来。”
见他如此高兴。
澹台肆不禁笑笑:“听唐久说,你带了幽州的军队赶来支援本王,私自带军离开封地,你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不怕——”
澹台弈回答的很是坦然。
“林州城危,皇叔又遭敌人偷袭,侄儿既担了王爷一名,便要负起一国王爷之责任,侄儿,不怕皇上治罪。”
澹台肆满意的点点头。
比起宫里那位。
澹台弈不知比他明理多少倍。
“好,你无愧于你父皇的教诲,今日之事,本王记在心上了。”
澹台肆捏了捏容浔的手。
示意他将林州地形图拿过来。
容浔会意,将东西递给澹台肆。
“听唐久说,你已在想法子夺回林州?”
澹台弈点点头,如实道:“是,侄儿手下的兵虽不多,但能与西江国军一战。”
他神情坚毅,毫无退缩之意。
澹台肆朝他招招手:“既如此,你且过来。”
闻言,澹台弈先是一愣。
后慢慢上前。
先前还带军在战场上勇猛杀敌的人。
此刻在澹台肆面前倒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
透露着些许的局促。
澹台肆指着林州主城的一处地方。
“西江国已和东莱国结盟,你现在带军强行攻城获胜的机会不大。”
“那....侄儿该如何?”
澹台弈此刻已自觉将夺回林州城一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澹台肆受了伤。
自然不能再让他带军前去攻城。
若他出了任何意外。
那毫无疑问的,军心一定会溃散。
“本王会派人协助你。”
澹台肆将身上的一封密信递给澹台弈。
在此前。
他已命探子将北境的军队调遣过来。
算算时间。
也该到了;
“你拿着这封密信,去河州地界,有人会来接应你。”
“河州?”
澹台弈接过来看了看,塞进怀里。
“皇叔,能否告知侄儿,您派来协助侄儿的是何人?”
“厉成君,你应当知道她。”
“原来是厉将军!”
澹台弈一笑。
北境女将军,她的名号谁人不知。
只是将她从北境调来。
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念及此,澹台弈将心里的顾忌说出来:“皇叔,北境不能离人,这厉将军一离开,万一边境那些小国生了什么别的心思该如何?”
“此事不必担心,本王自有打算。”
他说完,又将一个东西递给澹台弈;
“林州城就交给你了,京师情况不容乐观,本王得赶紧赶回去,你和厉将军汇合后,用这东西在这个地方吹响三声。”
澹台肆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处地方。
“本王手下一个叫浮丘的人到时候自会回应你,该如何做,他会告知你们。”
澹台弈一愣:“皇叔让人潜进了林州?”
“那日退兵实属无奈之举,本王不能让手下的人白送了性命,只能命浮丘潜伏在林州,找到西江国军的薄弱之处再一举拿下他们,这么些时日,浮丘那边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侄儿明白,定不会让皇叔失望!”
澹台弈直了直身子。
对澹台肆再三保证。
他的神情太过庄严,倒显的有几分滑稽。
容浔暗暗笑笑。
想不到这瑞王殿下如此敬重澹台肆。
二人正在营帐中探讨如何攻下林州。
此时。
营帐外传来唐久的声音。
“王爷,有一位蒙公子要见您。”
“蒙公子?”
澹台肆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见状,容浔对澹台肆道:“阿肆,这位蒙公子便是我先前说的那位救我的人。”
“原来是他,既是浔儿的救命恩人,本王自是要见一见的。”
他将手上的东西收起。
对外道:“让他进来。”
话音落。
帘子被猛地掀开。
蒙十三带着一身潮气走进来。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澹台肆。
澹台肆见到来人。
眼神一下子变的不对劲了。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改姓了?”
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谁都能听出来。
容浔有些懵。
澹台肆居然认识蒙十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