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推门进来行一礼。
“王爷,许公公来了。”
“让他在前厅候着。”
“是。”
宸王府是隆熹帝在世时赐给澹台肆的府邸。
这座宅邸是由当时盛名京师的工匠一手打造。
一步一景,都十分具有观赏性;
澹台肆从后方掀开帷幕来到前厅时。
刚好看见许进立盯着柱子上的浮雕。
“许公公对这柱子感兴趣?”
“奴才见过宸王殿下——”
听见声音,许进立赶紧转身给澹台肆行礼。
“起来吧,许公公特意来一趟,可是皇上那儿有什么吩咐?”
“回禀王爷,东莱国今年刚进贡了些浮光锦,陛下想着您和王妃,
特意让奴才送过来一些。”
说着,许进立挥挥手,身后的一众小太监将手里的东西呈上来。
除去浮光锦,还有其他的布匹珠宝。
多福带着下人接过。
澹台肆随意扫一眼皇帝让人送来的东西。
“臣谢皇上赏赐。”
屋内站了不少从宫里来的太监,见澹台肆居然不起身谢恩;
个个十分的惊奇。
传言宸王居功自傲,藐视皇权。
看来这些说法倒是有几分可信。
许进立面色如常,那张常年带着几分变态的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笑。
他朝澹台肆弯腰行一礼。
“恕奴才多嘴,王爷,怎的没见到王妃?”
一般的下人在澹台肆面前哪里敢问这种话。
澹台肆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挥手让下人上茶。
却没有给许进立一行人的意思。
他慢悠悠喝完一口茶才道:“王妃这个时候在午休,
怎么,难道许公公还想要让本王的王妃出来见你一面不成?”
“王爷说笑了,奴才惶恐——”
许进立连忙跪下。
“实在是太皇太后有东西给王妃,奴才这才多嘴问一句,王爷恕罪——”
说完,他磕头点地不起。
澹台肆望着地下跪着的人;
缓缓道:“既是母后给的,那给本王也一样。”
“是。”
许进立赶紧起身将身后的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给多福。
“王爷,太皇太后还说,让您和王妃有时间去宫里聚一聚。”
“你去告诉母后,就说本王知道了。”
说完,澹台肆古怪的笑笑。
“公公当真是尽职尽责,身为皇上的贴身大太监,居然还时常和母后走动。”
皇宫里,最忌讳背主求荣这样的行为,澹台肆这样话里有话的说法,换做一般人。
不说被吓到,但多多少少会心虚。
但许进立依旧端着笑,神色很是平常;
“王爷说笑了,做下人的不过都是为主子做事,奴才现下还要回宫复命,便告退了。”
澹台肆眯眯眼睛:“公公走好。”
门外,天色渐渐暗下去。
冬日里,天总是要暗的早一些。
多福检查过宫里送来的东西,
确定没问题后才送去库房登记造册。
望着澹台肆手里的木匣子,
多福上前问道:“王爷,太皇太后给王妃的东西,可否要一并登记?”
“不用,本王等会儿亲自拿过去给王妃。”
他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木匣子,他昨天才和容浔去栖凤阁请过安。
现在就迫不及待叫人来让他们进宫了?
澹台肆冷冷一笑,伸手将木匣子上的小锁打开。
一排排青色小瓷瓶整齐地排列在里面。
他随手拿出来一瓶,打开一看;
居然是上好的油膏。
这种油膏澹台肆最是熟悉,宫里有不少男宠。
每每侍寝时,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这种油膏。
太皇太后送来的居然是这东西。
啪————!
澹台肆猛地合上手里的木匣子。
“多福,王妃此刻在干什么?”
“回王爷的话,王妃身体好多了,现下在用晚膳。”
都能吃东西了,那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澹台肆拿着木匣子,起身往后走去;
“既如此,本王去瞧瞧王妃,也正好把这东西亲自送给他。”
南院,容浔清醒后就觉得饥肠辘辘。
现在正吃着第二碗饭,
远远的,就听到外间下人给澹台肆行礼问安的声音。
文喜和容浔对视一眼。
手忙脚乱的起来收拾。
文喜卷起袖子狠狠抹干净嘴上的油渍;
往后迈开一大步,毕恭毕敬的站在容浔身后。
容浔披着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中规中矩的坐在食几旁边。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容浔不耐烦的咂咂嘴;
什么时间来不好,偏偏挑人吃晚饭的时候来。
这不是存心想让他吃不好饭吗。
望着屏风后出现一抹紫色的衣角,容浔起身行礼。
“王爷。”
“坐。”
澹台肆说着,自己先坐到软榻上。
他先是打量了一眼食几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容浔。
“王妃身体如何了?”
“额,谢谢王爷关心,臣好的差不多了。”
容浔坐到澹台肆的对面,他本来是还没吃饱的。
但见澹台肆坐在他对面,他也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了。
也不好晾着人,容浔只好干巴巴的问一嘴。
“王爷吃了没?”
“王妃还关心本王吃没吃,看你这架势,怕是没打算和本王一起用膳吧。”
废话!小爷我当然只是客套一下!
容浔心里怒火中烧,面上却还要保持得体的笑容。
“王爷说的哪里话,臣这不是生病了吗,害怕王爷和臣一起吃饭,
被臣传染,要是王爷还没吃,臣就让文喜再去拿些过来。”
“不必了,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饭就不吃了,本王过来是要给王妃一样东西。”
澹台肆说着将手里的木匣子递给容浔。
“这是母后特意让人从宫里带出来给你的。”
“这......特地送给我的?”
容浔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要是他没记错。
他昨天和澹台肆去宫里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才送了一堆礼物给他们。
这才过了多久啊,她又送。
容浔挠挠脑袋,还怪不好意思的。
澹台肆捕捉到容浔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
挑挑眉:“不打开看看?”
“我现在打开。”
容浔说完就上手将木匣子打开,
入目的是几瓶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胖瓷瓶。
瓶身颜色清丽脱俗,光是看外表,容浔都觉得喜欢。
“这是什么?”
他说着拿起一瓶打开,里面是洁白无瑕的软膏。
容浔伸手弄出来一小块。
这软膏很快在他的手中化开了,温润却不十分的油腻。
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难道就是古代的护肤品?
容浔之前身为公众人物,还是挺看重护肤的。
太皇太后这个礼物送的倒挺好。
他朝澹台肆一笑。
“多谢王爷,臣一定好好用。”
“你要用这个?”
澹台肆眉头一扬,眼神里突然多了些别的东西。
“是......是啊——”
这既然是太皇太后特意送来的,他当然要好好使用。
“王爷,可是有问题?”
“...........”
“没有。”
澹台肆突然朝容浔笑道。
“那王妃一定要好、好、用,千万别辜负了母后的心意。”
“.......是。”
怎么笑的这么诡异。
容浔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总感觉澹台肆这笑容不怀好意啊;
“行了,你继续吃吧,本王有事,就不陪王妃了。”
“王爷慢走........”
等澹台肆离开后,容浔才将手里的木匣子打开给文喜看。
“文喜,你过来看看这东西你认不认识?”
文喜过来看半天,眉头依旧紧锁着。
“这....这东西奴才也不知道啊。”
容浔笑笑:“没事,拿去放着吧。”
他差点都忘了,文喜和他一块在庄子长大。
宫里的东西又能认识多少。
总归是太皇太后送的,肯定是好东西。
他用来擦擦身体什么的,应该不算糟蹋了吧。
文喜将木匣子收好,见没人进来。
主仆两人又没规没矩的面对面坐下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里。
容浔很少再见过澹台肆。
除去吃饭的时间,澹台肆没再踏进南院一步,就连晚上也没过来。
倒也刚好合容浔的心意,免得他还提心吊胆的。
但他终究是澹台肆的王妃,
新婚不久,丈夫就不歇在王妃的院子里。
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没几天,王府里私底下渐渐传出容浔不受宠的舆论来。
现在是最冷的时候,容浔隔着窗望着外面厚厚的雪层发呆。
等春天来了,他就盘算盘算他从陈氏手里拿过来的嫁妆。
这嫁妆里酒楼和庄子都有,还有一处布庄被划到了他的名下。
到时候看看是继续经营布庄还是改做什么别的生意。
日子还那么长,他总不能在宸王府蹉跎光阴。
“王妃,奴才将点心拿来了。”
文喜将食盒里几碟精致的点心一一摆出来放到桌上。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王妃你种的芥菜都被冻死了。”
“冻死就冻死吧,开春了我再种。”
容浔盘腿坐在小几旁边,正打算拿起点心。
抬头却看到文喜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这么丧,芥菜死了你很难过?”
“不是,我是.......”
文喜想到刚才在厨房听到的那些话,越发觉得恼怒了。
“王妃你都不知道,那些下人他们是怎么说你的?!”
“嗯,他们怎么说我?”
这桂花糕做的挺好,甜而不腻;
容浔一块下肚后又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听文喜说。
“王妃你都不知道,府里那些下人他们居然说你不得王爷喜爱,
又不会生孩子还不会持家,说你空有一张皮囊......”
文喜越说越愤怒,他望向容浔时。
居然发现容浔吃点心吃的正欢。
“公子———”
文喜忍不住问道:“你都不生气的吗?”
“我生什么气,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这些话容浔不是没听到过,不过他向来心大。
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里。
不过,他看文喜倒是被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