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送到澄园,最高兴的莫过于秋实。
院中,小狗撒开四肢疯跑,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欢乐极了。
秋实在后面追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翻滚疯闹,给沉静的澄园倒是添了一抹生气。
虞苏站在廊下,笑着摇头,示意下人抬来一桶热水放在院子中央。
“秋实,阿黄,别闹了,快来洗干净!”
阿黄蹲在远处,歪着脑袋盯着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满脸写着,“我就不洗,你能如何?”
青葵扶着水盆,被阿黄鬼灵精怪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
“瞧它那样儿,半点不听小姐的话。”
阿黄刚来的第一天,秋实便抱着它的肚皮瞧了瞧性别,是个女孩。
“这小丫头倒是两副面孔。”
虞苏扬眉,走近一步,朝它招了招手:“过来。”
阿黄后腿猛地一蹬,身子往后一缩,前爪死死扒着地面,连尾巴都夹了起来。
虞苏盯着它,心念一动,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
“陆玄昭。”
瞬间,阿黄猛地一颤,四肢立刻安分,乖乖趴下。
哟,还真叫他的名字有用!
秋实惊得张大嘴,青葵手里的水盆差点掉了。
“小姐,你……你竟然……”青葵四下张望,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敢把王爷的名字,安在一条狗身上?”
虞苏一愣。
额?
这场景,确实像她在叫狗狗名字。
这下说不清了。
“是王爷说阿黄要是不听话,就喊他的名字。
“没想到,竟然还真管用。”
秋实已经笑趴在地上:“哈哈哈!小姐,你说它是不是以为自己叫陆玄昭?”
青葵抽了口冷气,心里暗暗咋舌。
这世上,敢这样戏弄王爷的,恐怕也只有小姐了。
虞苏低头,仔细打量阿黄。
小家伙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有些委屈,却又不敢造次。
她托腮思索片刻,忽然轻轻一笑:“陆玄昭这名字太严肃了些,不如……叫昭昭吧。”
阿黄眼睛一亮,兴奋地汪了一声,围着她转了两圈。
“哟,看来它喜欢这个名字。”虞苏笑着拿起木勺,在水桶里晃了晃。
“王爷要是知道,他的名字被狗用得这么顺口,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青葵嘴角一抽,不敢想象。
秋实乐得不行,抱着阿黄亲昵地唤:“昭昭,昭昭!来,给你洗澡啦!”
她挽起袖子,蹲在木盆旁,捻起皂角细细揉搓。
阿黄闻声,竟自己凑了过来,乖顺地趴下,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
果然是个听话的主儿。
·
次日清晨,青葵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小姐,阿黄不见了!”
虞苏皱眉,放下书卷:“怎么回事?”
“我一早去院子里喂它,结果连影子都没见着,问了旁人,说阿黄往京郊方向跑去了!”
虞苏微怔:“它怎么跑出去的?”
陈院的围墙极高,顶上还嵌满碎瓷片,阿黄根本不可能跳出去。
青葵道:“是从门槛旁的狗洞钻出去的。”
虞苏恍然,那狗洞原是排水用的,虽不大,但猫狗进出倒也无碍。
她皱眉披上披风,翻身上马,匆匆出门。
毕竟是陆玄昭的狗,既然答应了好好照顾,便不能弄丢。
一路寻踪而去,终于在京郊找到阿黄。
·
她一到,便见李述正拿着橘子逗阿黄玩。
见她来了,立刻惊喜道:“虞二小姐?你怎么来了?莫非是知道王爷今日出征?”
虞苏微愣,倒不知此事。
“不是,我是来找昭昭的。”
“昭昭?”李述一怔,手里的橘子皮竟顺势往嘴边送,咬了一口,顿时“呸呸”两声。
“你说它叫昭昭?”
“嗯。”虞苏点头,顺口又唤了一声:“昭昭,过来。”
阿黄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虞苏弯腰抱起小狗,冲李述扬了扬眉,神色颇有几分得意。
李述目瞪口呆:“……”
这只狗……真叫昭昭?
王爷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知道,恐怕心底都要乐开了花吧。
每日这样喊着,一声一声,岂不是连想忘都难?
高,实在是高。
李述微微眯眼,忽然觉得自己看透了什么,一时竟有些佩服起王爷来。
他正想着,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路边。
马车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掀开帘子,探出半张笑意盈盈的脸。
“原来大伙儿今日都是来送王爷的?”
李述皱了皱眉,心道晦气,怎么哪儿都能遇见这奸商?
他对沈桓向来没什么好感,因为这人比他还奸商。
沈桓跳下马车,目光扫过虞苏怀里的阿黄,唇角微勾:“怎么,二小姐也对王爷如此挂怀,特地来送行?”
虞苏懒得理他,随口道:“不是,我来找狗的。”
“……找狗?”沈桓微微挑眉。
李述哼了一声,指着阿黄:“她说这狗叫昭昭。”
沈桓脚步一顿,目光一转,落在阿黄身上,神色古怪了一瞬,
“昭昭?”
他又看了看虞苏,笑的意味深长,缓缓开口:“虞二小姐……好大的胆子。”
虞苏挑眉,轻笑道:“沈公子怕是误会了。王爷让我替他照顾这只小狗,说若是不听话,就喊他的名字,果然管用。只是这笨狗竟真把那当成了自己的名字。”
“我哪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只能改一改用。毕竟阿黄只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沈桓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眼神里却透着几分促狭的玩味。
虞苏一囧,很是无语。
怎么越解释别人越不相信?
李述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沈桓的肩:“别站在这儿说话了,走吧,上去看看。”
沈桓眯眼,意味不明地问:“去哪?”
李述扬了扬下巴,指向前方高耸的城楼:“自然是去看看王爷出征。”
沈桓眼神微微一闪,淡笑道:“也好。”
三人一狗,沿着城墙的阶梯缓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