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忍着笑,低声道:“小姐,看来他们认出来了。”
虞苏挑眉,目光扫过那群湿漉漉的少年,嘴角含笑,语气悠然:“来的正好,正缺人推车。”
陆熏牵着马靠近棚子,本来气势汹汹,可见虞苏笑得一脸慈爱,心里不由得打起鼓。
他支起胸膛,硬气道:“敢撒豆让我的马不走,真当我不敢教训你?”
虞苏缓缓走近他,周身气势骤然凌厉,活像后宫妃嫔训斥奴才。
陆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喂喂喂,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他嘟囔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虞苏笑了笑,忽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虚提了起来,目光指向泥泞里的马车:“我的车陷泥坑里了,马也不动了。你们不是有闲心吗?正好,帮我们推车,也算积德行善。”
“哈?凭什么?”陆熏急得想拍她手腕,“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
虞苏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哥是陆玄昭吧?”
陆熏一愣,抬起下巴:“废话,谁不知道?但你直呼王爷名讳,是不想活了吗?”
虞苏没有理他,侧头喊道:“青葵,过来。”
青葵走上前,朝陆熏微微行礼,笑道:“五公子,好久不见。”
陆熏怔住了,视线从青葵身上扫过,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他回过神,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青葵?你不是在我哥身边伺候吗?”
青葵轻轻一笑:“奴婢如今伺候于二小姐,是王爷的旨意。”
陆熏一脸错愕,身后的同伴也忍不住发出低声惊呼:“这是个什么来头啊?王爷竟然把自己身边的人送给她?”
陆熏瞪着虞苏,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你到底是谁?”
虞苏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透着几分凉意:“你猜啊。”
陆熏忽然瞄到她的发髻,顿时心头一跳。
不会……不会是他哥的外室吧?
青葵在旁含笑不语,虞苏也不解释,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熏吞了口唾沫,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心里敬畏陆玄昭,平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里敢碰他女人?忙不迭道:“别、别啊!你放过我!”
虞苏闻言,勾唇一笑:“好啊,那就去把我的车推上去,这事就一笔勾销。”
陆熏的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小声嘟囔:“我们也累得很,哪有力气推车。”
虞苏斜睨着他,冷笑一声:“刚才不是挺有闲心的吗?现在没力气了?”
身旁的同伴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五公子,算了吧,推一推就推一推,谁让咱们自己先嘴贱呢?”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上前替虞苏推车,狼狈得满身是泥。
陆熏一边推一边气得咬牙切齿:“就欺负老实人!”
虞苏靠在车壁,悠哉地拨了拨帘子,轻声一笑:“哎哟,你这也算老实人呀?真是稀奇了。”
陆熏气得够呛,偏偏泥泞里的车轮太重,地面太滑,几人硬是撸起袖子,推了老半天。
几个毛头小子虽嘴上不饶人,可一身蛮劲,没一会儿就把车轮推了出来。
虞苏坐在车里,看着车夫驱动马车,笑意盈盈地掀起帘子,冲着几人挥了挥手:“谢谢你们了。对了,吃豆子的事就不必谢我了!”
陆熏脸都憋红了,气呼呼地直跺脚:“我去你的!”
身后的同伴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五公子,忍忍吧,再闹下去更丢人。”
陆熏狠狠甩开他的手,满脸不甘:“等回城我非查清楚她的底细,仗着我的哥,敢占我便宜?”
马车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留下几人狼狈站在雨中,浑身湿透。
一个小伙伴看了看马车消失的方向,皱眉道:“瞧这方向,不像是去城外的庄子,倒像是去清隐寺的。”
陆熏冷哼一声:“去清隐寺又如何?我就不信,她还能是去那儿祈福的名门闺秀!”
几人对视一眼,终究是甩了甩衣摆,牵着马打算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响声,一辆黑色华盖宝顶的马车从官道上驶来。
雨水打在车身上,马车顶端的铜牌叮当作响。
同行的一个少年拉了拉陆熏的衣袖,低声道:“五公子,玄王的马车!”
陆熏一愣,脸色微变,赶紧往路边的人群里一躲,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瞧着。
待马车驶远,他这才从人后钻出来,伸长脖子望着马车的离开方向,不禁嘟囔:“哥这大雨天的要去哪儿?还出城?”
身旁一人指了指前方,惊呼:“快看快看,那马车也拐弯了!走的也是去清隐寺的那条道!”
陆熏嘴巴微张,满脸震惊。
他眯起眼睛,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脑海里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寺庙偷情?
强忍住狂跳的心,回想起刚刚那辆马车上的妇人发髻,以及同样要去的目的地。
再联想到他哥素来不近女色的冷淡模样,陆熏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是吧,藏这么深?”他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玄王府的马车里,肆风掀起一角帘子,瞥了一眼窗外的雨势。
“主子,方才瞧见五公子了。”
陆玄昭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今天不是有课?”
肆风点头,笑道:“定是趁着这雨天逃课,跑出来游玩了。”
陆玄昭低声冷笑,抬手按了按眉心:“回头找先生,把这一群人的课补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肆风笑了笑,“听闻五公子前几日新得了几匹宝马,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难免贪玩了些。”
陆玄昭冷冷一哼,眸光微敛:“兴致再高,这笔账也得记在他头上。还带着别人一起逃学,越发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