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的腿如何?若还不太方便,我再给您包上一层药布,避免行动间擦伤。”青葵开口又问。
虞苏坐在镜前,抬起脚踝轻轻活动了一下。
“走路没问题,就是稍微快一点有些费劲。长公主的生辰宴总不能一瘸一拐地去。”
“那便好。”青葵轻轻颔首,拿出一支玉簪比在虞苏发间,“这支玉簪素净而不失气派,倒是衬您的气质,但若想更显得华贵,这支琉璃镶金簪更为合适。”
“那就这支琉璃簪吧,长公主生辰宴,人多眼杂,气派些也省得被人轻看了。”
青葵点点头,熟练地将簪子插入虞苏盘好的发髻中,又挑选了一对珍珠耳坠递了过来。
“头饰已经很华丽了,耳坠就不选喧宾夺主的,小姐觉得呢?”
“依你的。”虞苏说,“青葵,真看不出你对这些还挺有研究。像什么场合该穿什么,礼仪细节你都清楚得很。你伺候的主子,得多讲究?”
青葵道:“王府中的规矩便是如此,王爷向来严谨,我们也只是谨慎行事。”
虞苏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脸上似笑非笑,心中却暗自腹诽。
传闻陆玄昭多年未娶,身边也没有女眷。
可青葵对这些却这么熟悉,只怕是伺候过什么女主人。
她想到什么便开口,语气直白得让青葵一时愣住:“陆玄昭有几个通房?”
青葵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了虞苏一眼。
王爷让她来伺候虞二姑娘,哪个男性会关心一个未嫁姑娘屋里有没有得力的丫鬟?
所以王爷和小姐之间定有什么,那么小姐打听王爷有几个女人,这太正常了。
偏偏不正常的是这语气压根不像是吃醋,反而处处透着八卦。
青葵心里多了几分猜测,却没有表露分毫,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侧室,也没有通房。王爷府中,除了侍卫就是下人。”
虞苏动作一顿,眉梢轻挑,眸中满是意外:“哦?你是说,王爷身边如传闻的一样,一个女人都没有?”
“确实没有。”青葵放下手中的簪子,语气认真,“王爷一向清心寡欲,府中从未有过女眷。奴婢伺候这些年,也不曾听过。”
虞苏撑着下巴,目光轻轻落在镜中的自己,语调微扬,似有几分调侃:“听着倒像个清修的高僧。”
青葵轻轻摇头,“王爷并非不近人情,只是他凡事有分寸,尤其在这种事情上。”
她微微顿了一下,继续道:“王爷的眼界极高,寻常人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就连昭华郡主,王爷也拒绝过多次。
昭华郡主可是当朝礼亲王的嫡女,母亲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出身高贵。
这事隐秘,寻常人并不知晓。
青葵想了想,还是没说。
虞苏轻轻摸了摸唇,目光微微挑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是眼界高,还是心有所属?亦或……断袖之癖?”
这里的男子十六七岁就开始议亲的,晚一点的二十娶妻生子。
哪怕没娶正妻前也能收通房。
陆玄昭年近二十四,一个女人都没有。
这也太反常了。
反常必有妖。
无论是心有所属还是他性取向有问题,这两点对虞苏而言都是有利的。
青葵难得表情裂开了。
却见虞苏随意地晃了晃脚,调侃道:“这可不好说。毕竟王爷那样的人物,不染俗尘,身边竟无一女子,未免让人浮想联翩。”
青葵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虞苏,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虞苏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更有趣了,于是又说起了镌风被调职的事情。
“你说啊,王爷为何急匆匆地把人调走。按理说,暗卫再怎么能干,也不至于引得王爷如此紧张吧?他怕我挖人,却送来你这样的人才,这不自相矛盾吗?”
青葵一时语塞,没想到虞苏竟如此大胆。
抽了下嘴角:“二小姐,王爷清心寡欲,想必只是为了维护规矩……”
虞苏挑了挑眉,“规矩?这规矩倒是有意思得很。会不会是……镌风啊,跟王爷关系非同一般?”
青葵:“……”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只能垂眸沉默。
虞苏看着她这副神色,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啧,禁忌之恋啊。可惜了,镌风那小子忠心耿耿,怕是没有这个胆子吧?”
突然,虞苏神情一正。
她该不会是双男主文里的推动主角们感情发展的炮灰女配吧?
想到这里,她自顾自笑起来。
青葵垂首僵硬地站在一旁,未再多言。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窗外微风拂过。
·
远在长公主府的陆玄昭,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虞府的消息。
清晨的空气清新宜人,长公主府的练武场上,陆玄昭刚结束了一场晨练。
身上的衣袍依旧干净整洁,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昨夜凌晨才睡。
阿月的生辰与长公主同日,昨夜他吵着要陆玄昭陪他,硬是把他从玄王府拽到了长公主府里。
两人同榻而眠,聊了许久。
“舅舅,我跟师父在外面可有趣了。”阿月倚在软枕上,眉眼间少了几分病态,多了几分神采,“师父带我登山,山上云海茫茫,真是世间难得的奇观。还遇到个山贼,他竟不知道我是平安郡王,还想抢劫我!”
陆玄昭低笑了一声,语气却带着些责备:“你也真是胆大,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敢乱跑?”
阿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师父说了,人生在世,总要看一看更广阔的天地,不然活得跟鸟笼里的雀儿有何区别?再说了,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师父武功高强,几个山贼不成威胁。”
陆玄昭沉默片刻,“自由是好,但也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若真出了事,后果岂是几个山贼能承担的?”
阿月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舅舅,你和母亲一样,总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你说,母亲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初却因为父亲的身份被人指指点点。可她从不向那些流言低头,我又为何不能活得洒脱一点?”
“你母亲的骄傲,是她一生的底气。可她肩上的责任、背后的风言风语,你能体会几分?你若真想洒脱,就该珍惜她为你撑起的一片天。不要让她担惊受怕。”
阿月愣了愣,抿了抿唇,随即笑了起来,“舅舅,你这话真是越来越像母亲了,不仅爱操心,还喜欢说教。”
陆玄昭不置可否,“你可以不听,但舅舅的话,终究是为你好。”
正说着,忽然有侍卫走进廊下,对陆玄昭低声耳语了几句。
陆玄昭挑了挑眉,神色略有些古怪。
阿月瞧出了端倪,靠近些问:“舅舅,什么事儿让你这模样?”
陆玄昭按了按眉心:“无事,只是些无聊的琐事。”
阿月见状,也不好多问,只是笑着调侃:“舅舅一向处事从容,今日竟也有被琐事扰心的时候?”
陆玄昭敛眉,“琐事终归是琐事,不值得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