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李氏脑子里闪过许多老一辈口口相传的说法。
枉死的人冤魂不散会一直保持死时的模样,直到胸口那股子怨气消散为止……
人死后魂魄离体,但不会离自己尸体太远,也就是凶手和身边有什么人都会被冤魂看到,当时林南风杀人后,自个儿就在附近,埋尸时自个儿又在附近。
怨气重,冤魂会更厉害!
瘌痢头的冤魂肯定会记恨自己……
“不是……不是我……别……别过来!”李氏腿软到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不停往后挪。
抖着嗓子说话,声音不大。
瘌痢头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也没有听清是谁在说话,他很确定自己没听错是含糊的说话声……
情况不对啊,村子这么小,进进出出大家都认得,村里发现陌生人在这里难道不该叫人来?
今晚是——中元节!
不会……闹鬼吧?
瘌痢头脚下一顿,踌躇着不敢再往前走!
两个心虚的人,同时想到了中元节鬼门大开自己撞邪,都把对方想成了不干净的东西。
树上看热闹的四个人都在等着他俩碰面,经过顾十安扔那两下石头,韩宇泽算是反应过来干看着不加把火是不行的。
用手肘撞了下周阳给他使了个眼色,当看到他茫然的双眼时,韩宇泽心中哀怨,深深叹了口气,还真是指望不上这小子!
他觉得自己的怨气比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怨念还重几分,抬手挥出一掌,掌风拂过瘌痢头将他头发吹得更乱。
李氏看呆了,她这儿压根就没有风,这……是阴风,她还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邪……太邪了!
想到是阴风的不止是她,还有瘌痢头,这道风刮到他没头没尾,只有这么一阵,绝对是阴风!
树上的周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少爷方才的意思,抬手挥出一道猛烈的掌风,刮的瘌痢头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盯住李氏所在的方向。
韩宇泽快憋屈死了,这不得是一人处理一个吗?
一道掌风对瘌痢头,你不该对着李氏来上一掌吗?
又给瘌痢头来一道掌风是想怎么样?
没办法,紧要时刻还是要靠自己,抬手对着李氏又挥出一道掌风,满肚子憋屈全都借由这一掌甩了出去。
掌风呼啸以摧枯拉朽之势刮过李氏蹲的地方,身侧的草丛哗哗作响……
李氏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恐惧,连滚带爬往后跑,嘴里嘟囔着,“鬼,有鬼……有鬼啊……”
瘌痢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亦或是鬼吓得往后退开几步,正常人怎么可能手脚着地走路?
不是奇形怪状的冤魂是什么?
听不清她在喊什么,更像是怪异的低叫声……
瘌痢头抖着腿,控制不住……尿了!
嗅觉灵敏的顾十安狠狠拧起眉头,充满鄙夷斜眼看他:怂包软蛋,孬货!
李氏往前爬了几步,回头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生怕冤魂追上来索自己的命,也不知道是说过几句话还是别的原因,嗓子声音不再细小。
“瘌痢头……你别过来……杀你的是那个短命鬼,你找他……你找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关我的事!”
李氏强撑着站起来,谁知道小腿一疼,整条腿麻了下重新栽到地上。
树上的顾十安深藏功与名,想走,没这么容易,今晚不把你吓出好歹来白搞这么久。
顺手还给韩宇泽那头丢了颗石头,提醒他俩再加把劲,想让瘌痢头探李氏口风的是他们,这对主仆俩自个儿不上心没人帮他们上心,他们夫妻可不用探口风,只想揍李氏。
瘌痢头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李氏!
想到李氏那天没来给银子让自己白等,居然跟着自己来这儿肯定是偷偷跟着,还敢装神弄鬼吓唬自己。
方才还被她吓尿了,这会儿裤子湿漉漉搭在自己身上。
光是想到这些,他整个人都来了火气。
臭婆娘,敢耍老子,“银子,欠老子的银子!”
瘌痢头往前走,恶声恶气讨要银子。
听在李氏耳里那就是瘌痢头变成恶鬼还没忘记生前勒索的银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你饶了我,我……我一定我一定烧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给你。”
瘌痢头一愣!
烧给我?
死人才用烧的纸钱,娘的居然敢诅咒我!
“银子,别他娘给我装,一百两不够,得给我……给我五百……一千两!”瘌痢头狮子大开口,虽然还没有挖到金银财宝,但他肯定林富春发横财一事是真的,这时候不漫天要价要何时才漫天要价?
“一千两?”李氏惊慌之下没想太多,“行行行,我烧给你,一定烧给你。”
只要能活命,别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的纸钱都烧给他!
“他娘的真晦气,老子要的是真金白银,烧?老子给你一家做祭,敢咒老子,难怪老子输钱。”瘌痢头三步并成两步冲过去,想要一把揪住她。
李氏吓的拼命往后缩,鬼魂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不仅有血腥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腥臭味,来不及细想只是不停求饶,“别……别抓我……别杀我,我真的……真的会烧纸钱给你。”
瘌痢头听得怒火中烧,一脚踹过去,将她踹到地上,“烧烧烧,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死你?”
随着他这一脚,有不少腥臭味的水甩到她脸上,她连疼都顾不上了,只觉得这是尸水……
“信信……可你别烧死我,我……我马上回去找纸钱烧给你,生祭死祭都给你烧,还有春秋二祭一定都会烧,还有……还有,我去寺里给你点盏长明灯!”
李氏跑不掉,只能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惊扰了冤魂让他生气取自己的命。
这回韩宇泽不再指望周阳,自己出手,飞身过去一掌劈晕了瘌痢头,同时点了李氏的穴道,让她根本抬不起头来也动不了。
“你林家这么多银子,多烧点儿给我。”韩宇泽学不来瘌痢头的嗓音,只能压着嗓子说话。
幸好动弹不得的李氏吓了个半死,哪里能想到换了人,她只知道似有大山压着自己,难道这就是被鬼压?
“没有,我家真没银子,可我肯定会烧给你……你别杀我!”李氏哭求,眼泪鼻涕滴到杂草上,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