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完,扯了扯褂子,背后背着的背篓铃铛响。
“我叫苏三,如老爷子所见,是个皮偶师。”
这句话一出,宛如平地响起一道惊雷,顿时让我脑海轰鸣,满腹情绪都在掀风鼓浪。
我们正想要去找望风楼里的皮偶师。
没有想到就冒出来一个。
而我盯着那小姑娘,便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她个子不高,年龄也不大。
估量也就十来岁左右。
像这么小的年龄,竟然是一个皮偶师,说句实话,这着实让人很难信服。
就算打娘胎里练,也没这个本事吧?
我不愿相信。
可胡爷的目光却落到了她那双手上。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苏丫头,你跟着这老头寻来,所为何事?”
胡爷眯眼一笑,退了一步,把人让进了门。
苏三踏进门内,低头看向了地上的水线。
紧接着就她就说道:“我的皮偶毁了,所以想请老爷子帮个忙,只要您帮我查到这幕后的人,我就能帮您把外面那头白狼变回去。”
我一听到这话,当场笑出了声。
“小妹妹,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外面那头白狼不正是被人用造畜之法捏也成那个样子的吗?丑是丑了点,但是人是畜,还是一打眼就都看得出来的。”
苏三说话时,左右眼睛分别看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她左边的瞳孔竖着撇向门外,右眼则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被她这一个眼神盯得后背发毛。
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你小小年纪……”
“能力不在年纪大小,你也不必狗眼看人低。”
苏三冷嗤了一声,手一甩,屋里刘大姐的人皮就被一根无形线拖了出来。
她伸手在人皮里摸索了一番,“果然,这里的也不见了。”
苏三眉头紧皱着,在眨眼时,眼睛已恢复如常。
“老爷子,可愿帮忙?”
苏三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对胡爷态度倒是恭敬。
而胡爷吐出一口烟,看着她耍的那手控皮术,将那老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
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苏三动作一僵,手中的无形丝线松懈了半分,刘大姐的人皮当即瘫在了地上。
“家师已死,活着的时候,行内的人叫她苏老怪。”
这名字一出,胡爷的瞳孔颤了颤。
苏三神情略显哀伤,她垂着头,将刘大姐的人皮卷了起来。
“老爷子,那是我师父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师父在世时,曾跟我提过您,还请您看在我师父的面上,帮我这个忙!”
没等话说完,苏三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身上的褂子一抖,“我给您磕头了!”
“水生,扶这丫头一把。”
胡爷垂着眼。
“不是我不帮你,能不能帮,得我这徒弟说了算。”
我伸出去的手一抖,僵硬地扯了个笑脸。
这老狐狸又要干啥?
他每次露出这副表情,准没好事!
怕不是又要坑我吧?
我正想着,苏三脸一抹,膝盖一转,对着我就一头磕了下来。
“水生哥,求你帮我这个忙!”
我瞧着她这样,心一慌,抬手怼在了她脑门上。
“可别磕头,咱有话好好说。”
这动不动就磕头,不是折我的寿吗?
我把苏三从地上扯了起来。
这孩子瞅着要比同龄人小一圈,拎在手上也没啥分量,一张小脸瘦得蜡黄。
我看了看胡爷,又看了看她,“你说让我们帮忙,总得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而且你是咋找上我们的?”
苏三抿着嘴,两只手扣着袖口,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
“凤凰古寨地动时,我就在镇子上。”
“你说啥?!”我震惊地睁大了眼。
凤凰古寨内的所有院子我都翻了一遍,除了我胡爷,还有后来的人形阿言以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小丫头说自己就在当场?
我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你确定你在哪?”
苏三脸色微红。
“我师父临死前,给我算了一卦,说让我往西走,必能找到所求之人。”
“她还说,有个老狐狸欠她个人情,这么多年,总得还了吧?”
苏三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布包。
她把那玩意拆开,我一看,愣在了当场。
那里头,赫然是一撮棕黄色的狐狸毛,瞧那颜色应该还是尾巴尖上的。
像胡爷这种有道行的,都格外珍惜自己的狐狸毛。
断不会轻易把这玩意儿给人。
我盯着胡爷看了过去,“胡爷,这不会是你背着你女人在外头欠下的风流债吧?”
我眼神落在了胡爷胸口的玉佩上,神情戏谑。
这回可热闹了。
要知道那条白蛇的肉身已毁,只剩魂魄在那古玉当中温养,能否活命重见天日还很难说。
可这才多久啊?
就有老债主找上了门。
瞧这架势,说不定还要死后托孤。
我忍不住咋舌,苏三却好像没看懂我的眼色。
把那天我和胡爷在凤凰古寨干的事都描述了一遍。
“我是在你们离开后,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我本来没想露面,那个纸皮偶,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而已。”
“毕竟,你俩当时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吊儿郎当,又拖家带口的,看着实在不咋靠谱。”
苏三这直截了当的言辞,这就听得我有些不舒服了。
啥叫吊儿郎当?
那咋又拖家带口了?
我瞪着她,双手环在胸前,冷声质问:“那你为啥又找上来了?不是觉着我们拖家带口的不靠谱吗?”
“因为我出不去了。”
苏三说话看向了崔老头,“我跟这老刺猬一样,被困在这村子里了。”
突然被点名的崔老头吓得一个激灵,抱着脑袋就窜进了里屋。
我瞧着他这不争气的样子,目露嫌弃。
据苏三所说,她昨天先我们一步进了村子,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就到了。
顺着山路往下走,能落脚的地儿只有这村子,她算准了我和胡爷会在这儿休整,就抢了别人的皮偶,准备躲在暗处继续窥探。
而被抢的正是刘大姐的人皮。
“我把师传的鳐鱼石塞进了这具皮偶内,昨天夜里还好好的,但天一亮就出了岔子。”
我惊讶于苏三的厚脸皮。
强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脸皮咋就这么厚啊?
我斜瞄了一眼胡爷,“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鳐鱼石?你也看着了,我这拖家带口的,实在不方便再带个孩子。”
没等我的话说完,苏三眼珠子一转,“只要两位帮我找到鳐鱼石,我绝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