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有两名医生走出来,韩亦初上去和他们交谈,询问了有关林华的情况,并征询他们林家人能否进去看望病人。
“林先生的病情还算稳定,可以进两个人去看望十分钟,不能影响他休息,他现在还是很虚弱,不能受到打扰。”
“好,就两个人。”韩亦初知道医生是专业的,不能任由家属怎么想怎么做,一切要以病人为重。
韩亦初把结果告诉了林泠几个人,征求他们的想法。
林慧难过得落泪,她想进去看望林华,可进去的家属只能有两个人。
“妈,舅舅才刚醒来,不代表危险就解除了,他还需要休息,不能被外界的事打扰。能进两个人已经是医生看在亦初的面子上才给的,是我和小晨进,还是你和小晨。”
林泠拿着纸巾给林慧擦眼泪,这两天看她哭,仿佛快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完了。
想到前世林华出车祸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毕竟他是她的弟弟,林家的顶梁柱,她也是年幼时没了父亲,更不想让林晨和林紫当了孤儿。
“我知道……”林慧想进去看林华,又怕自己只会哭,无法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你和小晨进去吧!让你舅舅好好养伤,不要想事情。”
“好。”林泠和林晨进监护室前,回头看一眼韩亦初。
她不说话,他也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照顾好林慧和林紫。
他颔首微笑,让她安心进监护室,少担心。
“小紫,想吃棒棒糖吗?我给你变一个。”他把林紫抱起来,从口袋掏出一个棒棒糖变魔术似的在她面前展示。
“我要吃我要吃!哇!大哥哥好厉害——”林紫没认出他漏洞百出的魔术,反而因为第一次看到变魔术很开心激动。
其实他口袋还有两个糖果,只要他来找林泠,他就带上几个棒棒糖,因为她有低血糖,有一次和他相处她就头晕目眩。
当时的他第一次经历她晕倒,怕得要死,抱起她就准备往医院冲去,还是她自己从口袋掏出小白兔糖,吃了后慢慢恢复正常。
后来他就养成了习惯,在口袋装上三四颗糖果,只等着下次她低血糖,好喂她吃一颗糖,做保护她的骑士。
——
林泠和林晨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防护服,进到林华所在的监护室。
“爸爸……”当林晨看到林华满脸的伤,口鼻插着输氧管,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他不敢大声哭,怕被医生赶走,也怕林华难过。
“小晨……”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不仔细听都怕听不到。
林华脸色惨白,面容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疼。
林泠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哭着,她带着手套不方便擦泪。“舅舅……你要坚强起来,我们会找出凶手给你洗清冤屈。”
“好……”尽管身体虚弱,声音沙哑,林华激动得也要大声喊出一个“好”字,林泠他们懂他,知道他是被陷害的。
而这时一旁的心电监测仪发出突突突的刺耳声。
“病人有点激动,不要让他这样。”旁边的年轻护士提醒着。
林泠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她站在林华身旁,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
“舅舅,你放心,一切还有我们,你要好好养伤,我们只要你好好的,小晨和小紫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父亲。”
“好……”林华心里憋屈,想到自己竟发生了这么大的车祸,失去了左手,还撞死了人。
他身上永远要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他憋屈,他痛苦。
他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可他还有两个孩子,如果罪名成立,他就得蹲监狱了。
这会严重影响林晨明年的高考,若他的同学知道了他有一个开车撞死人坐大牢的父亲,会没人跟他来往,甚至会嘲笑侮辱他。
而且林晨高考顺利,读了大学毕业后,会因他有一个坐牢的父亲而失去考公务员的资格。
林华痛恨自己昨天心软,要是一踩油门离开的话,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或者说他开车把人送到郊区就离开,不要下车去找人,就不会因为刹车失灵而导致车祸了。
“爸爸,你好好养身体,我是男子汉,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小紫的。”林晨不敢碰林华,担心碰到他的伤口,更不敢碰他已经失去的左手。
“嗯……你……长大了……小晨……”林华老泪纵横,断断续续地说话,声音哽咽又沙哑。
他想抬起右手抓林晨的手,都没什么力气。苍白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输液,看得林晨很难受,他双手轻轻握着林华的右手。
“爸爸……”
一声呼喊,闻之落泪。
林泠看着他们父子感情好,心里也欣慰。以前林华忙着工作赚钱,和林晨很少时间相处,父子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不够亲近,有一点隔阂。
现在因车祸,这层纸也就被捅破了。
十分钟消纵即逝,林泠和林晨离开了重症监护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来到外面。
“泠儿,你舅舅情况如何?”林慧心急如焚,抓着林泠的手臂。
“妈,舅舅目前情况还算很好,不过说了几句话他累了就睡着了。”虽然手臂被抓着有点疼,但林泠能接受,毕竟林华也是她的亲舅舅,她也很紧张。
“真的吗?”林慧泫然泪下,泪水仿佛流不完。
“姑妈,我爸爸情况可以的,你别太担心。”林晨拿出纸巾给林慧擦眼泪,林家女人多,他从小就很会照顾女性。
“哥哥,爸爸有没有想起我?”林紫冲过来抱住林晨的腰,她人小,不懂大人说的话,但她只要爸爸健康出院,她就心满意足了。
以前她听别的小朋友说过,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可又是她没了爸爸就是孤儿了,会被很多人欺负的,很可怜很可怜的。
她才不要做孤儿,她要爸爸永远陪她,那样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林晨低着头,刮了刮林紫的鼻梁:“爸爸不想你还能想谁?你可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嗯,爸爸最好了!我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呵呵呵……”林紫绕着每个人跳舞一圈,她的笑声感染着所有人,连林慧也有了笑容。
林泠走到韩亦初身旁,和他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天色昏暗
韩亦初带着林泠一家人去了粤菜馆吃晚饭,特意选了一家味道很正宗的粤菜馆,他的细心让林泠和林慧都很满意。
刚上了一桌菜,韩亦初就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他没有离开座位,当着林泠几人的面接听。
“你好,李队长。”
“韩先生,有个好消息,那个乘客找到了……我们会连夜审问的。请放心,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交待。”电话那头的李队长很激动,不过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好。”连韩亦初都忍不住笑了,这起案件有了进展,也能上林泠开心一点。
挂了电话后,他眼带笑意看着林泠。
心有灵犀的她立刻猜到了什么,“可是案件有了好消息?”
“嗯,那个男乘客找到了,估计明天就能好消息。”
“这么快?才半天时间就找到了?真厉害。”这个男乘客可是关键人物,如果找不到人证,有录像做物证也是无法完全洗脱林华的罪名。
林泠笑容满面,可坐在她对面的林晨却是一头雾水,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姐,这是怎么回事?”
“哦,小晨啊,你爸爸发生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接连听到两个好消息,林泠也觉得林晨今晚应该知道车祸的详细资料。
“人为?谁要害我爸爸?”林晨震惊不已,手里的筷子攥得紧紧,手背青筋突显。
林慧下午从林泠那知道了一点有关车祸的细节,所以听到了好消息,她也很开心。
“暂时还不确定幕后主谋是谁,不过明天应该能得到一点消息。”林泠有些心虚,觉得林华车祸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导致江明薇设计陷害他车祸。
“先吃饭吧!粤菜就要趁热吃才新鲜好吃。小紫,吃鸡腿。”她先转移话题,给林紫夹了一个鸡腿,和几块炒牛肉,塞得满满的一碗。
“姐姐,太多了,我吃不完。”林紫嘟囔着,用筷子夹了几块牛肉放到林慧的碗里。
她虽然是个小吃货,可也不想把胃撑大,她还想做一个苗条的女孩子,不想做小胖妞。
林晨沉默着,先吃了几口饭菜。他知道林泠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破坏大家的胃口。
林泠埋头吃饭,不敢直视林晨的目光。她怕自己哭出来,有时觉得车祸是意外多好,她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等舅舅也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讨厌她?
等家里人都知道了真相,会恨她吗?
感觉到她的忧伤,韩亦初夹了一块鸡胸肉放到她碗里。“泠,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你的错。”
她太善良了,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这起车祸虽与她有一点关系,可若缺少哪一个人哪一个环节,都不会造成如今的后果,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不无辜,每个人都有罪。
林泠点点头,又继续埋头吃饭。
韩亦初见她不听劝,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林晨。“小晨,我来说两句吧!你父亲的车祸是有人故意设计谋害你父亲,我们怀疑和江明薇有关,也就是那个在婚纱大赛那天欺负林泠的女生。
她前天被家人弄出了拘留所,有可能是她策划的车祸,但没证据指认她,那个男乘客就是一个关键,刚才公安局终于找到了人,若有证据指向她,你父亲就能洗脱罪名,因为在发生车祸时,你父亲撞死了一个路过的摩托车男子。”
撞死人?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林晨震得心脏险些停下跳动,面如死灰。
曾经那么敬业爱岗的父亲,昨天竟然撞死了路人。
林晨难以想象刚刚苏醒的父亲,是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他本以为父亲接受自己是残疾人的事实,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可没想到父亲当时还要接受撞死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