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晨是被巨大的踹门声吵醒的,白寒酥冷着一张脸闯进房里,毫不客气的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秦嘉瑞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顿感不妙,连忙伸手拉住谢向晨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
白寒酥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没事,我跟他出去聊聊,你再睡会儿。”谢向晨轻轻摸了摸秦嘉瑞的头安抚道。
白寒酥脸色更差了,并不给他这个面子,朝身后挥了挥手。
“把人带走。”
两个和门框差不多高的壮汉一人拎着一根棍子走进来,几乎没给谢向晨任何缓冲时间,一人一只胳膊把他给架出了房间。
万幸的是,他出门在外没有裸睡的习惯。
秦嘉瑞心里发慌,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坐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寒酥捏着他的下巴,眼神像淬了毒。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秦嘉瑞下颌骨生疼,用力挣开他的手,冷然道:“和你没关系,放他走。”
“哈?”白寒酥用手指挖了挖耳朵,不可置信道:“和我没关系?秦嘉瑞,我看你现在有点分不清大小王啊。”
“你想怎样?”
白寒酥咬牙切齿道:“要他一只手都不过分!”
“啪!”
秦嘉瑞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道。
“陆景逸,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白寒酥脸上迅速红了一片,浅灰色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在脸颊上,他干脆把另外一只也抠出来扔到地上,恶狠狠的掐住秦嘉瑞的脖子,怒声道:“他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护着他?”
秦嘉瑞喘不上气来,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你是我的。”
白寒酥双眼赤红,用唇舌堵住他的嘴疯狂撕咬,血腥味很快蔓延到整个口腔。
秦嘉瑞想说自己不是谁的所有物,但是他呼吸不过来,在失去意识前一刻,他想自己这次大概要祭了。
谢向晨没被卸掉一只手,只是略吃了点皮肉之苦。
他被绑在客厅的椅子上,露出的胳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肿了个大包。
白寒酥对他这个样子不是很满意,又抬手啪啪两下添了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至少比自己脸上多一个才行。
“呸!”谢向晨吐出一口血唾沫,盯着他的黑沉沉的眼睛看了数秒,笑了。
“你果然是陆文泽。”
刚准备坐下的白寒酥听见这个名字,没有任何预兆的拎起凳子朝他的头砸去。谢向晨反应很快,奋力一闪,连人带椅砸在地上躲过了这一劫。
“你他妈疯了?”
白寒酥抓着谢向晨的衣襟,墨色的眸子像无尽的深渊。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叫、陆、景、逸!”
谢向晨瞳孔猛地一缩,震惊不已,那个离谱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但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头皮不自觉地开始发麻。
“你给嘉瑞吃的是什么药?”
“当然是能治病的药。”
“不...那是毒品,你故意的?你在骗我?我要带他回去。”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能不能走出这扇大门吧。”
“他不喜欢你,你把他强行留在身边有什么意义?”
白寒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嘲讽。
“他不喜欢我,难道你以为他喜欢你?”
谢向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提醒道:“我是他男朋友。”
“所以呢?”白寒酥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眼神轻佻:“你太不了解他了,你觉得自己能赢过一个死人吗?”
谢向晨心里像破了个窟窿,呼呼的往外冒冷气,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白寒酥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二楼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让保镖给谢向晨松绑,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人我是不可能让你带走的,看在你之前配合的份儿上,我会找人把你送回c市。”
“那个药让他很痛苦,你难道看不见吗?”
“那也比死了强。”
谢向晨无法反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秦嘉瑞能活着,可是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又怎么忍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你把药给我。”
白寒酥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
“你在想屁吃!”
谢向晨和来时一样,被两个保镖用一辆没有牌照的破车送回了机场。
白寒酥告诉他秦嘉瑞如果坚持服药,至少还可以维持三到五年的寿命,等将来配方不断改进,完全可以坚持更久甚至康复。
无论可信度有几分,这两个字无疑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谢向晨嘴上说着绝对不会让他肆意妄为,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妥协了。白寒酥也不是心地善良怕他担心才告诉他,而是想让他认清现实,现在唯一能让秦嘉瑞活下去的人只有自己,以后想捣乱的时候掂量掂量。
从F市回去后,谢向晨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找到秦嘉瑞的具体位置。
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秦嘉瑞吐血和服药后浑身抽搐的样子便在他梦里交叠,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一周后,孟景山给他打来电话,询问他年假什么时候结束,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有十天没去上班了。
“呀!谢向晨?”
桑云心看到电梯里那个衣服皱皱巴巴,满脸胡茬、头发乱得和鸡窝一样的人有点不敢认。谢向晨理了理过长的刘海,露出两只无神的眼睛。
“早,云心姐。”
“早...你最近去流浪了?”
谢向晨斜靠在墙上,垂着头没说话。桑云心在心里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关国伟死了,你知道吗?”
“嗯。”谢向晨点点头:“听左良哥说了。”
左良拿到孟景山给的U盘后,当天便开始对关国伟此人展开了调查,有了那些指向明确的线索,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就在警方将一切证据核实,实施抓捕工作的当天,关国伟被发现死在了刚认识的情妇家中。
那名可疑的女子至今下落不明,警方怀疑是有人买通了那名情妇杀人灭口,或者那个所谓的情妇根本就是为了杀关国伟而来。
桑云心和谢向晨到办公室的时候,孟景山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转身迎向两人视线,语气沉重。
“证据丢了。”
左良说,这段时间警方查出来的那些和关国伟相关的证据,包括孟景山给他的那个U盘,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他说的是消失,而不是被盗,也就是说警方并没有查到可疑人员。
事发当天正是抓捕关国伟的日子,参与案件的警察全都在那名情妇家中勘察案发现场以及追踪那名逃跑的嫌疑人。
当然,这并不能说这些警员就能彻底排除,相反,左良认为警队里一定出了内鬼,还是个本事不简单的。一旦牵扯到了内部人员,也就意味着案子的复杂程度翻倍,无论是将来取证还是抓捕嫌犯都可能面临未知的阻碍。
他告诉孟景山绝对不可以再继续参与此事,否则可能会给自身甚至是身边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此前左良也数次给他忠告,却没有哪次能有今天这样严肃。
孟景山当然是个能听懂好话歹话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之前的部署便全泡汤了,他相信凭借缉毒组的能力,照夜清那帮人一定有落网的一天,可这无限期的延长却也叫人忧心忡忡。
正说着,手里的电话又响了。
“左队长还不放心吗?”桑云心问。
她现在心情很低落,一方面是事情进展不顺利,另一方面是这样下去卢思琪和秦嘉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着。
孟景山看着来电显示,表情十分疑惑。
“霍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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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露水更寒。
寒露之后,城市渐渐染上了斑斓的秋色,银杏树褪去夏日的翠绿,换上一袭金黄的盛装。
孟景山从长椅上捡起一片早落的叶子,感叹道:“明明还未到深秋呢。”
左良闻言挠了挠被蚊子咬的大包,附和道:“可不是,我还穿短袖呢。妈的,这公园里蚊子也忒毒了。”
孟景山嘴角抽了抽,决定把话说得直白一点。
“明明还是大好的时光,真让人惋惜。”
“这有什么惋惜的,早晚不都得落么,这鬼叶子c市犄角旮旯到处都是。”
孟景山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叶子么?”
左良挑了挑眉。
“哦,搁这儿点我呢?有话直说不完了么?”
“怎么突然辞职了?”
“也不是突然。”左良掏了根烟咬在嘴里,点燃后慢悠悠的吸了两口才接着说:“我想通了,刑警这工作太危险,不好找媳妇。”
孟景山扯了扯嘴角。
“老左,咱俩认识多久了?”
“哟,这得看从肚子里算还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算。”
“所有你觉得我很好糊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