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正眼去看,就见一身清清爽爽的宁灿。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粉嫩白皙,
还能看到鬓角上细软的绒毛。
她被撞得侧过身子,靠在门边稳住,端着个托盘看他。
与其说看,不如说是瞪。
两条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比他还不爽。
却小声的说道:“不好意思。”
昨夜的记忆回笼,箭在弦上,被生生拒绝。
失眠,胸闷,躁郁。
他不爽的冷哼:“这么大劲,撞死我得了。”
“.....”
和她比起来,他好像太不修边幅了点。
他屐拉着拖鞋,上身是一件包裹严实的黑色运动外套,领子立起来护住脖子,防止冷风吹入。
下身却清凉,穿着一条黑色及膝运动半腿裤。
长长的头发被他利利索索的扎起来。
但是这样居家的穿搭和发型,丝毫不显得随意,甚至觉得痞里痞气的,还有点时尚感。
“你干嘛去?”
陆淮看着她护着的托盘,疑惑问道。
“送饭。”
“给谁?”陆淮屈身凑近:“不会是给我的吧?”
要给他道歉的?
一个晚上虽然长了点,能想通就行,算她识相。
宁灿护着托盘,向后拿:“你觉得呢?”
陆淮完全不在乎她的臭脸,脸比她还臭,还有点得意。
“你要这么说,肯定是给我的。”
“那你想多了。”
再和他胡扯,面汤都要坨了,宁灿绕过他便走。
陆淮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将人拎回来。
“你傻了吧,在这你谁都不熟,打算给谁送过去,你送过去,人家也未必吃。”
“.....”
宁灿眼神沉静,眸光内敛。
这一世,这是她第一次住在陆宅,并且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陆修慈。
对于陆家人而言,她是个陌生人。
他们怎么可能放心陆修慈吃她做的东西。
这饭.....
宁灿做饭的时候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想到那个孩子,又忍不住的想要给他做一些。
陆淮勾了勾手指:“当然了,要是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哼,不用你勉强。”
宁灿说完,绕过他便走。
陆淮蹙眉,一口话闷在嗓子眼,侧身看着她的背影。
“我话还没说完,能不能有点教养。”
陆淮转身进了厨房,也没指向性的问谁,却一脸凶相,脸色阴沉难看。
“手脚都断了,让她送?”
“...”
三少的脾气他们都知道,都不搭话,生怕惹火烧身。
胖厨师走上来解释:“三少,不是这样的,少夫人给修辞少爷做了馄饨,自己送过去了。”
陆淮双手插兜,反应了五秒,倒吸一口凉气。
“她要毒死我侄子?”
“额.....”厨师谄媚的笑:“少夫人做的挺好,还剩下一些,您要不尝尝。”
“你想毒死我?”
陆淮眼神锋利的瞧他,觉得面前站的就是个白痴。
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现在追还赶得上。
这个女人怎么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狗看了都摇头,猪看了都要绕道走。
她竟然要端给小慈吃。
陆淮长腿刚迈出去,就顿住了,转过身看向厨师。
闷闷的问了句:“给我盛点,我尝尝。”
“好嘞,我给您盛。”
厨师前脚走,他后脚跟。
心里想着,应该毒不死。
他侄子是小,又不是个傻子,卖相不好肯定不吃。
结果看到厨师端到他面前的碗,他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怔,指着碗。
蹙眉问道:“这是.....她做的?”
“是三少夫人亲手做的,我就在旁边帮着。”厨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
肉嘟嘟的馄饨小巧玲珑,挤在一起,弥漫着垂涎欲滴的肉香。
他能一口吃三个。
陆淮接过碗,厨师是用多余的儿童碗乘的,他也是鬼使神差,觉得这小馄饨可可爱爱的,就应该用儿童碗乘。
小小的碗,小小的勺子,小小的馄饨。
陆淮有些好笑,拿起勺子,舀了两个入口。
皮薄馅足,鲜香可口。
这.....
是她的手艺?
绝对不是宁灿的手艺,她做饭总糊锅,饭菜都带着苦味。
想要用醋和糖提鲜,似乎觉得放的越多,饭菜越鲜,结果味道一言难尽。
性格看着沉稳,可做饭很随意,总喜欢创新。
陆淮扫了厨师一眼,后者像头上安装了一根天线,马上接收到了信号。
“少夫人的手法很专业,一看就是专门报班学过的。”
没听说过她报班?
难不成为了他,瞒着他,偷偷去学的。
想要给他个惊喜?
陆淮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种可能性成立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当下,豁然开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一口把汤底喝了个干净。
把碗伸过去:“再盛一碗。”
厨师看着空空如也的碗,接过碗,笑呵呵的说:“少夫人只做了这些,三少想吃我现在就做。”
陆淮舔了下嘴唇,兴致缺缺的说:“不用了。”
说完,他双手插兜,步伐轻快,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
“三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宁灿端着托盘来到门外,就有阿姨迎上来。
这人宁灿再熟悉不过,陆修慈的贴身保姆,田华。
陆修慈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相当于古代的奶娘了。
这个女人却自以为身份了不得,对修慈的生活指手画脚,甚至多有指责。
陆霖常年忙于工作,并不知道。
上一世,她亲眼看到。
寒风凛冽的冬季,下着洋洋洒洒的小雪。
小小的陆修慈穿着单薄的毛衣,连一件外套都没有,就那么坐在马路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田华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将她包裹成了一个球。
他站在小孩旁边,表情不耐,嘴里说着很冲的话,指责失聪的男孩。
那意思似乎在说他死脑子,大冬天不愿意回家。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的修慈。
十二岁的男孩长相白净俊美,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枯败的灌木丛边,留着很短的头发,清清爽爽。
他茫然的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然后抬头看向穷凶极恶的女人。
他听不见,却看得懂女人说了什么。
即使不全看的懂,也看的出女人讨厌他。
本以为陆修慈会伤心难过,或者起身离开。
可他就像没有看见一般,若无其事的观赏车水马龙的街道。
宁灿将当时的场景录了下来,拿给陆霖看。
陆霖只是说了谢谢,告诉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希望她保密。
他一脸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她一开始觉得陆霖是怕视频对陆修慈造成威胁,所以不让她把视频流出去。
可是后来,陆家并未追责田华,只是言语警告。
依旧让她照顾陆修慈。
她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震碎了,始终不明白陆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维护陆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