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动手啊!你给本王动手!”萧彻的双臂抵着许南兮,气急败坏地催促道。
他不想再听他们如何恩爱,不想再听他们互诉衷肠。
只要他轻轻一推,他们就可以天人永隔。
“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我立刻动手!”宋迟流着眼泪安抚道。
“蠢子,即便你刀死自己,我依旧活不了。”许南兮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对他摇了摇头道。
那人今天不会再放过她了。
听到她的话,吉祥一下哭出声:“夫人,不要做傻事啊!想想小少爷!小少爷会闹着要娘的。”
“小石头”许南兮望着百花谷的方向,心里带着无限的惆怅和不舍。
朔风把她的眼泪吹得四散飘飞,蓦地缓慢转过身,一抹狠戾从眼底漫过,道:“你给我去死吧!”
她不顾一切把萧彻往断崖下推去。
既然他不让她活,那大家一起去死吧!
萧彻早有防备,竟是双臂一把扯下了她。
由于少时练舞,许南兮身子柔韧性极好,借着他的双臂力量,双脚勾在他的脑袋上,绑在手腕上的匕首滑入手中,就刺向萧彻的双眸,然后抬脚把他踢了出去。
身子竟往上反弹了尺余。
没有了眼睛,你又该怎么复活?
“啊啊啊”
山下传来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咚”一声巨响,重物砸向水面的声音。
宋迟猛扑上去,只抓住了许南兮的一片衣襟,“南兮,南兮......”
与之同时,其他人也伸长手去够许南兮,惊喊道:“夫人,夫人……”
山谷之中回旋着声声泣呼,如杜鹃泣血。
随之入耳的又是另一道“咚”入水的声音。
宋迟欲往下跟着跳,众将士们把他抓得死死的。
吉祥用衣袖揩了一把泪痕,半是安慰他半是宽慰自己:“将军,夫人等着你去找她呢!”
“还有小少爷也在等着爹呢!”
“夫人那般聪明,而且是竖着入水,属下不相信夫人会死。”
宋迟身子一怔,眼光由茫然变得清明,颔首道:“对!她不会有事!没有见着她的尸首,我怎么就料定她死了呢!”
一口鲜血突然间从他口中迸溅而出。
将士们围拢过来惊喊:“将军!将军!”
“我无事,无需大惊小怪。”
宋迟在地上趴了许久,方才坐起身,掏出一方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嘴边尚留下的血迹。
整个人仿若从冰窟窿里爬出,浑身透着寒彻透骨的冷气。
眼底如寒潭深渊,望着萧彻的那群暗卫,就如看待一群死人。
那些人被骇得连连后退,背靠背倚在一起,剑柄被紧攥着。
宋迟垂下眼眸,从喉咙里边迸出一个字:“杀!”
风起云涌。
一刻钟的功夫,山巅又归于平静,只剩下那寒风刮着树枝呜呜的哀嚎,以及上空盘旋的寒鸦‘嘎嘎’的叫声。
……
最近几月,宋迟将军中之事全扔给了萧谨修。
他自己全力搜索许南兮,不眠不休,几次累得直吐血。
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眼底越发黯然,周身气息更加阴郁。
案几上摆着寥寥几样物品,一支暖玉簪子,一只绣鞋,还有几颗蜜饯。这就是这条江里上下打捞的成果。
凌锋担心宋迟出事,把宋思危小朋友接到了军中。
萧谨修把宋思危拘在一边,大事小事都让他在一旁听着。
宋思危竟也听得津津有味,且老实地坐在那里,有时也能提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建议,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大家见萧谨修的作派,宋思危年纪虽小,他们却是对他更加敬重。
宋思危鬼机灵一个,虽是调皮捣蛋,也是玄机道人从一张白纸描繤出来,更何况此次玄机道人也跟了过来。
几个大佬加持,宋思危在军营几乎横着走,但是太过分了,被他爹双眼一瞪,他就立马老实。
他爹宋迟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只不过是把他丢到练武场,一顿操练,他保证就老实了。
因没找着妻子尸首,宋迟坚信妻子一定活在这世上哪个角落。
她这么久没回来找他和儿子,定是她生了病,亦或是被困在哪处,一定是这样的。
她说过只要她活着,她就不会抛弃他,不会不要他。
况且她爱儿子如命。若是她还活着,她就不可能不要儿子。
俯下身亲了亲肖似妻子眉眼的儿子,宋迟觉得自己这颗苍桑的心才好受了些许。
上次洛谷关大战,宋迟上次本就计划得天衣无缝,本身宋家军气势如虹,又有沈枕月和镇国公沈啸天率军前来堵截。
三国几十万兵马几乎被全歼,仅仅被逃走几百人,对西晋构已不成一丝一毫威胁。
他们留下一小部分人马守在边关,其余人马打着“匡扶正统,肃清朝纲”的旗号,全数北上。
有萧谨修这个正统皇上在,所过之处,城门统统打开,美其名曰:唯皇上之命是从。
也有几个负隅顽抗的城防知府,估计是顾无忌的心腹,但是宋迟不是吃素的,已是身经百战,哪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贪官能比?
更何况士兵们早就听说了这是真正的皇上,哪还有心恋战?
顾无忌当了十多年的皇帝,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还是培养了许多自己的势力。
他们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进了皇城,更是经过几天几夜的浴血奋战,这才踏进尸山血海的皇宫。
皇宫从上到下,从妃嫔到宫人,所有人都禁若寒蝉。
慈宁宫里,太后仍如往常般闲适自在,该吃饭吃饭,该礼佛礼佛。
崔太后笃定那个孽障不会拿自个儿怎么样。
又是一次午膳时分,慈宁宫外传来重甲疾驰的声响,接着就是一道浑厚冷肃的男声:“给朕把慈宁宫围严实了,连一只阿猫阿狗都不得给朕放出去。”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崔太后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容秋姑姑站在崔太后的身后,身体微微颤抖着,手中的景德镇瓷勺一晃掉到了地上。
顿时,雪白的瓷片乱飞,有一片竟是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锋利的瓷角割破了她的皮肤,鲜血迅速从手背处冒了出来。
容秋姑姑迅速跪地求饶:“请太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