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祖睁开眼睛，房顶是茅草，四周是土墙。她睡在一张大炕的最左边，右边是叠好的被子。
这是在农场，原主下乡的地方。原主17岁下乡到农场参加劳动，今年是第五年。
五年时光，一个爱说爱笑的姑娘成了沉默寡言的姑娘。
韩彦祖用镜子照脸，脸上的伤痕已经结疤。
这是半个月前，山里的熊下山抓伤的。韩彦祖的背上、胳膊也有抓痕。
那一天，原主发高烧没有去田里劳动。熊瞎子摸到了知青院，一巴掌就拍中原主的肚子。
原主经过拼死的挣扎、呼救、装死，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韩彦祖在原主仅剩一口气的时候来了，身体慢慢恢复，可以下床走动。
现在是冬季，农场开始猫冬。
知青院门口，邮递员送来信件。
韩彦祖收到了在A市的亲姐写的信。
【小妹，你姐夫半个月前走了。我也重病在床。昨天夜里，你姐夫来看我了。他说，把女儿安顿好，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伴。
你姐夫那边没有亲人，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亲妹妹了。灵灵今年17岁，参加了高考。但是家里情况影响了灵灵的学习，没有考上大学。
我和你姐夫的工作岗位，一个是纺织厂的女工，一个是纺织厂食堂的炊事员。等我走后，灵灵顶我的岗位，小妹顶你姐夫的岗位。小妹收到信急速回来，见姐姐最后一面。】
叹息一声，韩彦祖心道：若是我没有来，恐怕原主死去的消息早已送到A市了。
原主的姐姐叫韩彦敏，姐夫姜驰，侄女姜钟灵。原主的名字也叫韩彦祖。韩家夫妻在怀第二个孩子时，已经取好名，不管男女都叫彦祖。
韩彦祖的父母在下乡第一年去世，死因癌症。
姐夫姜驰家里早年有一个爷爷。姜爷爷是走过草地爬过雪山的炊事员。姜驰的父母身体熬坏了，早早离世。姜爷爷回到A市带孙子。
姜驰跟着爷爷学厨艺，在纺织厂从十级炊事员升到六级炊事员，工资涨到48.5元。
姜驰夫妻、韩彦祖死后，留给姜钟灵一笔钱、两套房、两个工作名额。一个孤女拥有令人眼馋的遗产。
在六十年代，一家人挤在二十平米的房子生活。姜钟灵有两套房子，引来不少人的算计。
两套房分别是姜家的红砖带院小平房和韩家的砖混平房。姜钟灵如今住的是红砖平房，有两个卧室，一间堂屋，单独的厨房、厕所。
韩家的砖混平房早已出租，每个月三元，租给姜驰的徒弟晋亮。
晋亮在师父、师娘死后，对姜钟灵很是照顾。
然而，姜钟灵还是被算计了。
纺织厂女工是三班倒。一个晚上，姜钟灵凌晨12点下班，和工友在路口分开后，遇到两个流氓，高中同班同学石志标英雄救美，迎得姜钟灵的芳心。
不久，姜钟灵和石志标结婚。石志标家里人多，住房紧张。石志标结婚后，搬到了姜家的房子。
成婚半年，石家人有所收敛，没有暴露本性。
但之后，石家人经常来找石志标打秋风，姜家吃的、用的，只要能看上，全部拿走。韩家的房子收回来，零元租给石家人居住。
姜钟灵对此恼怒，但石志标软言软语哄骗，什么我家里兄弟多、侄子侄女多，负担重。每次都说是一家人，没有下一次之类的话。
两人结婚三年，姜钟灵没有怀孕。石志标出轨了。在成婚第四年，姜钟灵突然失踪了。
有人看到姜钟灵晚上去了公园，但公园搜了十遍也没找到人。
流言蜚语满天飞。姜钟灵偷人，跟人跑了。姜钟灵生不出孩子跳河了。
一个月后，公园池塘出现姜钟灵的尸体。人已经泡涨了。
经过尸检，姜钟灵是溺水而亡。
石志标是最大嫌疑人。经过调查，姜钟灵失踪那晚，石志标在厂里加班，没有作案时间。
姜钟灵的死因定为失足落水。
石志标继承了姜钟灵的遗产，房子、工作、钱。半年后，石志标再婚了，有了一个儿子。
他们住着姜家的房子，收韩家房子的租金。再娶的妻子继承姜钟灵的工作。
几年后，石志标的儿子长大了，在院子里挖坑玩泥巴，发现了土里有东西。石志标挖出箱子，里面是金条、首饰、大洋。
靠着这一桶原始资金，石志标在开放后做生意、开公司、成大老板。
韩彦祖的到来，是为了改变姜钟灵的命运。
看完信，韩彦祖找到农场负责人，说明家里的情况，开了介绍信。之后回知青院收拾行李，买火车票回A市。
坐了三天三夜的硬座，韩彦祖到了A市。
姜家。
姜钟灵坐在母亲床前，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一样。
韩彦敏平静的躺在床上，鼻息很轻。姜钟灵将手指放在母亲的鼻子前，有气从鼻子出，她起身去厨房烧热水。
母亲醒来，要喝热水，身子才舒服。
出了火车站，韩彦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姜家所在的巷子。
巷子口，小孩在玩耍。一看到韩彦祖的脸，一个个惊恐的往家里跑。
不到一分钟，韩彦祖被大爷大妈围住了。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要偷孩子……”
韩彦祖说：“我是韩彦祖，姐姐韩彦敏、姐夫姜驰。”
“不可能！我见过小韩的妹妹，不长你这样！”秦大妈斩钉截铁道。
“大妈，我的脸被熊瞎子抓伤了，伤口结疤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有介绍信和证明。”韩彦祖拿出纸质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份。
大爷大妈没有恶意，只是突然来一个陌生人，要问清楚。
证明身份后，韩彦祖敲响了姜家的大门。
姜钟灵听到敲门声，从厨房出来开门，“谁呀？”
“灵灵，我是小姨。我从农场回来了。”韩彦祖感觉自己像狼外婆一样。
“小姨？”姜钟灵从门缝里看韩彦祖，小姨怎么变这样了？小姨的脸毁容了！
姜钟灵和韩彦祖相差五岁，小时候两个像姐妹一样。韩彦祖的手腕有一颗红痣，姜钟灵通过红痣认出了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