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暴风雪呼啸的声音不断冲击着耳膜。我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默默祈祷陈峰能够平安归来。猴子虽表面镇定,可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忧虑,他不时走到窗边向外张望,试图捕捉到陈峰的踪迹。阿霞则坐在一旁,紧握着拳套,似乎在积聚力量,以备不时之需。金巧欣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施展某种法术还是在暗自祈祷。时间在这煎熬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漫长,暴风雪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而陈峰依旧未归,我们的心也越发沉重起来。陈峰仔细盯着地图,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要在那错综复杂的山川脉络中找出敌人的行踪。我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陈处,咱们能追上安倍和黄耀生吗?”
陈峰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清楚,现在根本无从知晓他们已经行进了多久。这暴风雪一肆虐,所有的足迹都被掩埋得干干净净。但据我推测,他们大概率是朝着小兴安岭山脉内部进发了,一路向北,只是他们的目的实在难以捉摸。再往北穿过小兴安岭山脉,便是黑龙江以及俄罗斯地界了。”
见陈峰陷入沉思,我也知晓此刻不宜再打扰他,便转身走向猴子。猴子正全神贯注地擦拭着他的弹弓,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数着兜里的钢珠。我走到他跟前,说道:“给我看看呗。”
猴子咧嘴一笑,将弹弓扔到我手里。我刚一接过,便感觉这弹弓沉甸甸的,极为压手,仔细端详,发现竟是通体由金刚打造而成。我好奇心起,试着拉了一下弹弓,然而那弹弓却纹丝未动。我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诧异,自己堂堂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拉不动一个弹弓。我心有不甘,又加了把劲努力尝试,可依旧未能拉动分毫。
猴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这弹弓可是何老特意给我打造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拉得起来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弹弓抛还给他,转身看向阿霞和金巧欣。金巧欣正闭目养神,盘膝坐在土炕最外边,仿佛沉浸在某种功法的修炼之中。我又将目光投向阿霞,阿霞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拳套。我好奇地凑过去问道:“阿霞,猴子的弹弓是何老打制的,你这个也是吧?”
阿霞微微点头:“别看何老年纪大了,他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就拿我这拳套来说,它能增加我百分之三十的爆发力。平常我一拳下去若是有一百斤的力量,戴上它我就能打出一百三十斤的力量。”
我不禁暗自咋舌,脑海中浮现出何老那矮瘦的模样,心中对他的精湛技艺涌起万分的敬佩与感叹。
就在我们交谈之时,外面呼啸的暴风雪中突然有了异样的动静。我急忙爬到窗前,向外张望,只见茫茫雪幕中有两道身影正在激烈交错搏斗。那巨大而熟悉的轮廓,应该就是之前我们遭遇过的雪兽,而另一个身影身形较为玲珑,却在空中灵活地闪动,与雪兽展开殊死较量。暴风雪严重阻碍了视线,我只能勉强看到两道身影如闪电般来回穿梭、相互撞击。
大家纷纷凑到窗边向外凝视,我转过头问陈峰:“好像是之前的雪兽,那个是什么?”陈峰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若有所思。这时金巧欣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是雪原女妖!这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在此处出现?”我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光听这名字就透着一股阴森恐怖,这世间竟真有如此传说中的妖物,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风雪交加中,两只雪怪的战斗仍在持续,而我们在屋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紧张不已。
我们紧张地盯着窗外,那雪兽的咆哮声与雪原女妖的尖啸声交织在一起,穿透暴风雪传入屋内,令人毛骨悚然。雪兽猛地扑向雪原女妖,巨大的爪子带起一阵风雪,然而女妖身形一闪,轻巧地避开,反手一道寒光射向雪兽,似乎是某种冰刃,深深刺入雪兽的皮毛。
“这女妖看起来很是厉害,不知道雪兽能不能敌得过。”猴子喃喃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陈峰面色凝重:“这两只怪物都极为强大,我们本就难以与之抗衡,正面战斗绝无胜算,一旦它们靠近小屋,我们将陷入绝境。我先出去想办法引走它们,你们在屋里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陈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便毅然打开门,冲进了暴风雪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风雪淹没,但我们能听到他发出的尖锐哨声,试图吸引雪兽和雪原女妖的注意力。雪兽似乎被哨声所激怒,放弃了与雪原女妖的战斗,转身朝着陈峰扑去。雪原女妖也发现了陈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朝着他飞去。
我握紧了手里的冰与火,看着陈峰在雪原女妖与雪兽之间来回穿梭,心急如焚,抬步便要冲出去。就在这时,猴子一把将我拉住,说道:“放心吧,陈处不会有危险。”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停住脚步。
远处,陈峰在雪猿女妖与雪兽之间巧妙周旋,他的身影快如鬼魅。只见他几个起落便跳到了远处的一棵树后,紧接着身形几次闪烁,整个人便隐匿不见。雪兽和雪猿女妖在后面紧追不舍,它们庞大的身躯在雪地里扬起阵阵雪雾,渐渐也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天色渐暗,暴风雪仍在屋外肆虐,狂风裹挟着暴雪,无情地拍打着窗户,窗上的水雾迅速凝结成冰,模糊了窗外那片惨白的世界。我身心俱疲,却依旧强撑着,眼神死死地盯着窗外,满心都是对陈峰安危的担忧,每一秒的等待都如此煎熬。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与疲惫不堪,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陷入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我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农村老家,那熟悉的小院,爷爷坐在摇椅上,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我身着新郎服饰,身披鲜艳夺目的红花,身旁站着蒙着红盖头的金巧欣,我们手牵手,在村民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爷爷。周围是一片欢声笑语,喜庆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村里的主持人扯着嗓子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们恭敬地向爷爷鞠躬行礼,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礼成之后,我转身面向金巧欣,心跳莫名加速。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起那红盖头。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如遭雷击。金巧欣原本秀美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拉扯,双眼圆睁,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揪,因为她的神情与记忆中紫格大祭司的痛苦神情如出一辙。往昔紫格大祭司因长生不老药而遭受的无尽折磨的画面,如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那痛苦的挣扎、绝望的嘶吼,仿佛就在眼前重现。我深知那长生不老药带来的并非永生的福祉,而是如恶魔诅咒般的痛苦深渊。如今,看到金巧欣露出这般神情,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梁蜿蜒而上,将我的心紧紧缠绕。我想要呼喊,想要做点什么来阻止这可怕的变化,可是喉咙像是被死死卡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我的身体也仿佛被定住,四肢变得无比沉重,每一块肌肉都在抗拒着我想要行动的指令,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陷入了无底的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让我在这恐惧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巧欣的面容继续向着未知的恐怖变化。
紧接着,金巧欣的面容竟以一种妖异而魅惑的方式开始转变,她的轮廓逐渐变得柔和且极具曲线美,双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仿佛有盈盈秋水,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光芒。她的嘴唇变得饱满而嫣红,像是熟透的樱桃,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透着无尽的妖娆。原本的面容彻底幻化成了雪猿女妖那极度妖娆美丽却又透着阴森的模样。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我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恐怖的变化,身体因极度的骇然而剧烈颤抖,想要逃离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噩梦般的场景在眼前不断上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与恐惧笼罩,无尽的绝望在心底蔓延。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永远沉沦在这噩梦之中时,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金巧欣正紧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为我擦拭额头的汗珠。我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仿佛从梦境深处传来的声音:“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那声音虚幻而又真实,让我瞬间陷入恐慌,难道我还在梦中?我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金巧欣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迅速捏住我的手,又搭上我的脉搏,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大声惊呼:“不好!”随后,她立刻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古老的咒语在屋内回荡。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环顾四周,只见金巧欣全神贯注,汗水如雨点般从额头滚落,滴落在地上,瞬间结成冰珠。她的双手快速变换法印,口中的吟唱声愈发急促,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邪恶力量进行殊死搏斗。
我心疼不已,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希望能给她一丝力量和安慰。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大片雪花席卷而入。陈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扛着一根粗壮的木头,腰间还夹着一只狍子。他敏捷地走进屋内,将木头和狍子扔在地上,然后迅速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他仰天长啸,那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一道声波利刃,瞬间穿透了屋内凝重的空气。
金巧欣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欣慰。她缓缓坐在炕沿上,长舒一口气,说道:“那雪猿女妖竟精通幻象之术,方才你陷入了她精心编织的幻境之中,我察觉到危险后便全力抵抗,可她的幻术太过强大,我难以抗衡。幸好陈峰大哥及时赶回,他的啸声蕴含着独特的力量,这才打破了雪猿女妖的幻术,将你从虚幻中解救出来。”
我转头望向陈峰,他只是默默无言地冲我们笑了笑,那笑容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怪异。随后,他便径直拿起墙边的一把斧头,开始用力劈砍那条大木头,沉闷的劈砍声在屋内回荡,每一下都像是砸在我的心上。我内心满是狐疑,可当下的状况又让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先转过头,轻轻安抚着身旁的金巧欣。
当我再转过身时,却惊异地发现猴子和阿霞不见了踪影。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总感觉哪里透着说不出的不对劲。为何此时只有金巧欣与我有交流,而陈峰除了进门时那莫名的笑声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这一切都太过反常。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只见腰间的冰与火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我迅速抽出两把武器,仔细端详着,那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向我传达着某种警示。我抬头看向金巧欣,只见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心中一凛,回想起这冰与火平时并不会闪出光芒,如今这种情况,必定是预示着我遭遇了危险。可在这看似平静的小屋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呢?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我依旧被困在那雪猿女妖的幻想之中,还未曾真正走出来。
我双手紧紧握着冰与火,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才能挣脱这幻境的束缚。突然,我想到之前陈峰进门时那不合时宜的笑声,再结合这冰与火的自动护主能力,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将冰与火高高举起,然后猛地相互撞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大脑瞬间一片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撞击声中开始崩塌。
待我再艰难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依旧靠着墙坐着,周围的景象让我心生寒意。猴子、阿霞、金巧欣都闭着眼睛,额头渗出汗珠,他们的表情痛苦而又挣扎,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搏斗。我看向自己手中,冰与火依然被我紧紧握着。我焦急地呼喊着金巧欣、猴子和阿霞的名字,可他们却毫无反应,仿佛被禁锢在了另一个世界。我心急如焚,顾不上许多,再次将手里的冰与火相互撞击。随着“当当”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阿霞和猴子、金巧欣相继缓缓睁开眼睛,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与迷茫,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也因为极度的疲惫而微微颤抖。
金巧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惶之色,对我说道:“胡哲哥哥,多亏了你刚才的举动。我本以为那幻境已然破灭,没想到竟是陷入了幻境的套筒之中,一层幻境套着另一层,实在是太过阴险狡诈。”
我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诧地看着金巧欣,连忙问道:“刚才我的幻境里,你也在其中?”
金巧欣抬头望向我,眼中同样闪烁着狐疑:“难道咱们两个刚才是处于同一个幻境?这可太奇怪了。”
我低下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心中暗自思忖,果然如此,不然为何在幻境里能瞧见金巧欣,却不见猴子和阿霞的身影。可这其中又有不合常理之处,那为何陈峰也会出现在我们的幻境里呢?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股凛冽的寒风随之灌了进来。陈峰如之前那般,一边扛着巨大的木头,一手夹着一只狍子走了进来。他将狍子和木头扔在地上,转身利落地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呼啸的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