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的话音落,四周空气静的落针可闻。
唯有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钟老言尽于此,“所以我说啊,要跟她交好,好处多着呢,别以为是她占了你们便宜。”
宋南溪看似处于弱势,可她一身本事,没有施家,还能有张家、李家……不缺人为她冲锋陷阵。
说完,他拿了那份手术记录,还有方案报告,悠悠背手走了。
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
“这钟老,是特地来给她说话呢……”
但不得不承认,真让人心动!
宋南溪回去洗洗,倒头就睡。
两个男人都舍不得打扰她,一直默默陪伴。
晏行雪道:“这件事我已经通知家里,葛家……”
他唇角笑意融融,却不达眼底。
若几家联合起来,葛家必死无疑。
凌晟点点头,“这是你应该做的。”
晏行雪淡淡一笑,“身为南溪的男人,我肯定要出一份力的,不像有些人……不知道他怎么配留在南溪身边的。”
幼稚。
凌晟决定不跟晏行雪计较。
凌家的势力都在h市,若论h圈的顶级资源,凌晟都能搜罗来,供宋南溪挑选。
但涉及另一个圈子,的确不太顺手。
宋南溪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施楼也来了,三个男人在酒店的会客室各自坐着,谁也不理谁。
偏偏又显得莫名和谐。
宋南溪一开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她:“……干嘛,三缺一啊?”
“咳……”
晏行雪笑起来,南溪好可爱啊。
“南溪,休息的好吗?”他上去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抱了抱宋南溪,“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带你去好不好。”
在京市,他比凌晟游刃有余。
“随便吃点吧,”宋南溪不太想折腾,脑子还没恢复过来。
施楼起身,将一份资料交给宋南溪。
“宋小姐,这是我们这些年,手里搜集的关于葛家一脉的罪证,你看下。”
宋南溪挑挑眉,接过翻了翻。
眸色冷寒,光是葛杰犯的罪,就够他被枪毙个八百回了。
“你家老爷子怎么样了。”
闻言,施楼露出笑容,“我爷爷已经醒了,状态不错。”
宋南溪表示知道了。
施楼道:“宋小姐,这件事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四家联手,也就是施、秦、虞、晏四家,您要的结果,我们会给您。”
宋南溪看向晏行雪。
晏行雪勾着她的手指,“南溪不要怪我好不好。”
“嗯?”
晏行雪愧疚道:“我没有走仕途,家族要考量许多,若非几家联手,我家里不一定会愿意蹚这趟浑水,我怕你觉得我没用……”他眨眨眼,眼睛湿润可怜。
在京市的势力中,狼多肉少,几大家族鼎力,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一旦有人率先下场,葛家也不是吃素的,很可能会拼个鱼死网破。
家族有了漏洞,就很可能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怎么会呢,阿雪已经帮我很多啦。”宋南溪拍拍他,笑眯眯道。
晏行雪弯了弯双眼,“还是南溪厉害,哪怕没有晏家,你想做的事,也能做到。”
所以,他刚才不是在装可怜,是真的觉得……他对宋南溪来说,其实没多大价值。
他的背景、资源乃至钱财,宋南溪都不需要。
如果有朝一日,宋南溪厌倦了他……
光是想想,就无比心慌,晏行雪忍不住握紧了宋南溪的手。
凌晟凉凉地看着晏行雪茶里茶气,想拿把刀把他的手剁了。
贱人,昨晚在他面前,可不是这副语气。
施楼仿佛闻到了莫名的硝烟味道,修长苍白的手指推推眼镜,眸底精光闪过。
他唇角牵动,主动打破僵持,“宋小姐,这家酒店餐厅的饭菜味道不错,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不然移步,咱们换个地方谈?”
饭后。
钟老来找宋南溪。
他定了个茶楼雅座,两人坐一间,三个男人全被排挤在外。
莫名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钟老没忘记刚才那三个后生的表情,忍不住拍桌大笑。
“南溪丫头,很有魅力嘛。”
宋南溪瞥他一眼,“您老差不多得了,还拿这种事儿来调侃我。”
钟老笑吟吟,“没办法,你这名气太大了,我远在京市,也有耳闻呢,”他努努嘴,“我看施家那小子长得也不错。”
宋南溪:“……”
她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气笑了,“好好好,我现在的形象就是个饥不择食的女色魔呗?”
“哈哈,没有没有!”
钟老摆摆手,可不敢再调侃了。
宋南溪可算他半个师父呢。
也就是宋南溪一再坚持不肯让他叫师父,要不然现在钟老从辈分上,就矮宋南溪一头。
他指着方案里几个感兴趣的点,问宋南溪。
宋南溪都一一跟他解答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用处。
钟老恍然大悟,“真是受益匪浅,我原本只以为你中医已是登峰造极,没想到西医你也有涉猎,还把中西医结合的这么好……”
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宋南溪了。
太变态了!
‘师徒’两人难得聚了聚,聊完了医术,钟老又想起来一个八卦,悄悄对宋南溪道:“听说你想搞葛家,老天爷都在帮你啊!”
宋南溪挑眉,“您就别卖关子了。”
“葛家那死老头病倒了,哈……”钟老幸灾乐祸,“不过应该死不了,他家请了褚家人,啧,什么人都救,也不怕遭报应。”
宋南溪注意到,钟老在说起褚家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很微妙。
“这不是我第一次从您这里听到褚家的名号了,跟我说说?”
褚家跟正经的中医不一样,他们家学渊源,祖上有“鬼医”之称。
在现代听来是很中二,但他们的行为真的做到了‘诡’,剑走偏锋,配方大胆。
他们的药方里,经常会用到毒药,多一分就会让病人肠穿肚烂,少一分则没有效果。
宋南溪越听越熟悉,这行医手段……
咋这么像褚老四呢?哦,这人就是宋南溪那脾气古怪的老头。
钟老看她表情,便知她猜到了。
他摇摇头,“不过如今褚家也没落了,小辈们不争气,上头的撑不起来,一直在吃老本罢了。”
光说起来,他都觉得可惜,恨铁不成钢!
宋南溪屈指轻敲桌子,眯眼看他,“钟老,我咋觉得你认识我师父呢?”
钟老哈哈笑,“谈不上认识,只是猜测罢了。”
从钟老的口中,宋南溪知道了她师父的‘身世’,为什么不确定呢,因为钟老只是猜测,并不确定宋南溪的师父,一定是他说的这个人。
褚秉谦,当初褚家惊才绝艳的继承人,二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他当时有个爱人,从小体弱多病,褚秉谦也狠,私下给他自己开了一副绝育药,一碗下肚,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妻子不受生育之苦。
然而婚后五年,妻子生了一场大病。
原本是能治好的,但在那个动荡时期,物资匮乏,珍贵药材不好找。
而褚家祖上,却有这一味罕见药材。
褚秉谦为此跪了三天恳求家主,却连那药材的一点边角都没求到,硬是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在他怀里。
褚秉谦悲恸到吐血,再醒来,妻子已经火化。
那群人竟拿妻子的骨灰威胁他再娶,灵堂刚撤走,就换上红绸,硬压着褚秉谦拜了堂。
不过在新婚夜,他们放松了警惕,第二天,褚秉谦就人间蒸发了。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妻子的骨灰。
钟老感慨,“也就是从他消失后,褚家再没人能撑起门楣,外界都传他带着妻子的骨灰殉情了,却原来他没死……”
宋南溪静静听完,心里已经确定褚老四就是褚秉谦。
因为在她生长的村子里,有座孤坟,褚老四没事儿就喜欢坐在坟前发呆。
他去世时,唯一的遗愿,就是要葬在那座坟旁边。
坑都是宋南溪亲手挖的,也是她亲手把褚老四下葬的。
还没见褚家人,宋南溪对这群人,已经只剩满心厌恶。
钟老:“褚家虽没落,但这些年结交的权贵也不少,你要小心被他们盯上。”
宋南溪笑的意味深长,狐眸中寒光乍现。
“我一个小明星,他们盯上我做什么?”
“褚家人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是对自家的那点东西严防死守,他们为了排除异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次跟钟老见面,宋南溪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了她师父的过往。
褚家?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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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溪在京市一共就呆了两天。
走前,还是施楼过来送她的。
“宋小姐,家里准备了一些小礼品,希望您能喜欢。”
宋南溪没多想,“嗯,知道了。”
“宋小姐——”
在宋南溪上机前,施楼浅笑,语气温和,“方便跟您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
交换号码时,凌晟脸都有点黑。
专机落地,这次凌晟带了好几个属下。
其中两名保镖问宋南溪那么多礼品怎么安排。
宋南溪随口让他们送去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