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路霓凰的婚礼,终是以惨剧收场,风雨楼也倒在了婚礼之上,一蹶不振。包括罪罚裁决堂在内的人族众多强者,对新娘路霓凰的身份,都选择了避而不谈。
百炼虽是恼怒江灵月的自私、阴狠,但亲手坑害亲子和儿媳的事,也足以令她后悔半生,百炼也没有过多为难,在众武者离开后,便也随百里追风黯然离去。应罪罚裁决堂堂主罪无私之请,前往罪罚裁决堂共商应对即将到来的妖王圣焱。
此次,虽说江灵月虽然几乎令风雨楼身败名裂,但却让风雨飘摇、几近崩解的灵梦皇朝的众大臣,看到了希望。
在百炼的默认下,十万禁军统领林孝、太师厉飞虎与百官协商,征得灵梦皇朝众皇子的同意后,给出了迎回风雨楼这个前朝皇子的预案。
受风明杰与妖族关联的影响,当朝的十几位皇子,皆不受以沧海学宫、迦梵禅叶寺、罪罚裁决堂为首的人族强者,和灵梦皇朝各地驻军统帅及城主的认可。这段时日灵梦皇朝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部早已是四分五裂,各大派系自立为王,就差一个契机便能将灵梦皇朝四分五裂。
而今,拥有灵梦皇朝历代先帝所独有的“紫焰心火”,与沧海学宫百炼私交甚密,与迦梵禅叶寺小活佛朋友相称,又是剑宗小师叔身份的风雨楼,自然是拯救灵梦皇朝最佳的人选。不论是从身份还是法理乃至梦灵皇朝现今的处境,风雨楼都具备了成为新一代灵梦皇朝国主的最佳资格。
原先还派系林立、一盘散沙的灵梦皇朝众大臣和驻军统帅,在得知林孝和厉飞虎欲拥立风雨楼为新任国主时,皆是快马加鞭亲自赶到,亲自投上了属于自己的一票。
不为别的,仅仅就是能够得到拥立风雨楼成为新君的从龙之功,他们相信仅是风雨楼体内的“紫焰心火”,就足以让他坐在那个宝座上无人能够撼动。再加上他百炼、小活佛、剑宗及歌飞这般强者的关系,以及太后江灵月的支持,他梦灵皇朝必能以最快的速度渡过此次危机,浴火重生。
“轰隆。。”
浓厚的乌云在九云山脉上空密布,一滴滴硕大的雨水,从虚空中滴落而下,打在了双膝跪伏在地面,已经整整跪了七天的江灵月身上。不过片刻间,如柱的雨水便将江灵月淹没在灰蒙的雨水中。
当年她在风雨楼所修习的《阴阳圣诀》中,留下了多么恐怖的杀招,只有她自己清楚。当时,她就没有想过留下风雨楼的性命,《阴阳圣诀》中暗藏的杀机便也没有留有一丝的余地。
而今,她想要复原风雨楼的修为,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求玄帝出手。当今神州,怕是也只有玄帝对《阴阳圣诀》的感悟,还有一线机会救回风雨楼。
望着任由雨水冲刷,没有动弹一下的江灵月,立于飘悬于十丈虚城堡上的凝霜,眼眸间闪过一抹惜怜之色。
“咻!”
白光闪过,一把油纸雨伞,一道婀娜身影,停在了江灵月身旁。
“前辈,玄帝说你下手太狠,他也没有办法破解,请你回去!”凝霜将雨伞挡在江灵月身前,疼惜的说道。
直到她听到消息,说玄冰神座是前任圣女江灵月时,她才明白为何自己以前会对玄冰神座有着发自内心的惧畏与崇敬。这个在她不过几岁时,便多次指导她玄冰功法的幻灵阁天才圣女,可是她自小立志追赶的目标。
“哈哈。。”
江灵月仰头狂笑,笑声和杂着雨柱之声,是那般的悲怆与苦痛。
十七年来,她日日夜夜活着复仇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做事从不留一丝余地。不曾想,她种下的罪责却全部报应在了她的儿子身上,此时她多希望自己在十七年前,就死在玄帝的那一掌之下。
如此,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没有她的指引,紫官文武永远也不可能会去到天云城,风雨楼将只是天云城霍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少爷,得歌飞相助后,或许能娶到凤来仪为妻,平平稳稳的安度一生。
没有她的助益,妖后也未必能够修复魔剑鬼泣,妖王更不会问世,风雨楼也不会因为迷心蛊虫,与妖后有着这么一段不为世人所容的爱恋。
这一切,都是她造的罪孽。
“凝霜,烦请替我回传玄帝,只要玄帝能出手相救,我江灵月愿以任何代价相报,即便要我身死当场,我也在所不惜。”江灵月沉声道。
妖王现世,人族风雨飘摇,风雨楼娶了妖后,已为人族妖族强者所不容,只是现今这些人都被百炼与剑宗等强者威慑,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朝妖王率南域妖族攻伐人族,人族一旦出现大的伤亡,风雨楼与妖后的事,必会被有心人推上风口浪尖。
若无绝对的实力,风雨楼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前辈!”凝霜恭敬的回应道。
望着凝霜离去的身影,江灵月心中也是彷徨不宁,她自己下的手,她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若是玄帝真的没有办法相救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面对风雨楼。
不过片刻,凝霜快步回返,朝着江灵月恭敬的颔首躬身,客气的说道:“前辈,玄帝说,您下手太。太狠,他也爱莫能助。但,若是您相信他,可以请风雨楼到幻灵阁,他会慢慢设法救治。至少,在幻灵阁中,即便是妖王圣焱也动不了他一分,保他一世安宁也是能做到的。”
“多谢!”江灵月无神的眸子望着凝霜,微微颔首道。
说着,其僵硬的转过身,失魂落魄的缓步朝九云山外走去。
“灵月!”虚飘的城堡上,圣师望着孤寂离去的江灵月,心中抽痛不已,抬步便要上前。
但,其迈出的步伐却是如何也难以使出一分的气力,圣师诧异的转过身,便见全身笼罩在黑斗篷中的玄帝,正立于其身后。
“见过玄帝!”圣师颔首抱拳,恭敬的参拜。
“容她去吧,她这些年做恶太多,现今却是这般收场。若无强大心念支撑,她活不下去的。”玄帝淡然道。
“是!”圣师恭敬的应道。
既然玄帝还愿意管她,那她就不会有事。真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天,他将她和风雨楼接回幻灵阁。在这片神诡星河中,保她母子二人安宁,幻灵阁还是可以做到的。
被先天强者强大武力毁去近三成的九华山山巅,风雨楼无力的坐于悬崖边缘,歌飞当年的金蝉脱壳害得他霍家那么惨,他的娘亲江灵月为了复仇,这几年救他帮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变成她复仇的利刃和帮手,一个注定到了最后,会被江灵月除去的棋子。
妖后霓凰对他的感情,风雨楼一直在自欺欺人,想着自己总有能吸引到她的地方。直到大婚那天他才明白,妖后身上的迷心蛊虫一直都在,妖后只是迷恋迷心蛊虫给她带来的那种爱恋的感觉,而非是发自内心的爱着他。
至亲的娘亲,至爱的女人,至信的老哥,此时此刻都成了他心中难以触及的痛楚。
“咔哧。。”
靴底踩踏在泥沙上的声响,从霍云身后传来。
李慕云一瘸一拐的身影,在松软的泥沙间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走到风雨楼身后,李慕云没有说话,仅是静静的坐于一旁,无声的陪伴着风雨楼。
二人身后靓影闪动,玉灵心那高挑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后,便见其手里拿着一个大酒葫芦,走到二人身边,递到了二人中间的位置,道:“我特意从七仙楼带来的!”
“多谢!”李慕云感激的看了一眼玉灵心,淡淡的说道。
“我可不要你说什么谢,你只须记得你当日的诺言即可!”玉灵心炯亮的大眼睛望着李慕云,骄傲的说道。
风雨楼手掌一伸,快李慕云一步抓过了酒葫芦,拉开葫塞仰头便是大口大口灌着辛辣的酒水。酒水入口,虽依然是昔日那般的苦涩,但与心中的苦痛相比,酒水的苦涩好似并没有以往那般难以接受。
灌了几大口后,风雨楼随手将酒葫芦递到了李慕云身前。
“酒不是那样喝的!”李慕云接过酒葫芦,淡淡的说道。
说着,其举起酒葫芦仰头喝了小半口。
“你兄弟二人慢慢喝,那带了很多过来,随时喊我就行!”玉灵心轻声说道。
说完,其朝后缓退了两步便是扭身缓步离去。
现在这样的生活未必不好,在这九华山上远离了是非恩怨,既不用管什么剑宗,也不用想什么天圣宗。李慕云当他的知心大哥,照顾风雨楼这个身心都已伤痕累累的兄弟。
她作为女人,安心的侍候在他们身边,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她求十几年,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正是她所一直追求的。现今,没有天圣宗的威胁,也没了剑宗的压力,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和李慕云就这样,生生世世的在这九华山待下去。
李慕云将喝了几口的酒葫芦递到风雨楼面前,他没有和风雨楼讲什么大道理,对于现今的风雨楼而言,能撑的过去,心境还能稳得住,他就已经感谢满天神佛了。
风雨楼和他不同,他当年是为了不让令狐燕痛苦,而选择忍受剑宗的惩罚。不论他当年再苦再惨,他心中至少还有一份眷恋,一份寄托在心中。
但今日的风雨楼恰恰相反,他所有的眷恋和寄托,都在当日化为了对他的最大伤害,便是换作当年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