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漓到凤仪宫之时,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好在皇后娘娘也还未梳妆好出来,也不算是迟到了。
林珍漓的眼风瞥到最高处坐着的贤妃,心下一紧,贤妃做完月子以后终是出门了,以后与她相见的日子不会少了。
林珍漓行完礼后坐下,贤妃却皱着眉头淡淡开口:“果然是小人得志,满头金玉,这岂是你一个贵人可以佩戴的!”
贤妃的最后一句话乍然提高了声音,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让人忍不住发抖。
林珍漓的手缓缓抚上自己头上的珠钗,论说,也不逾矩。
正六品贵人可簪两支金钗,她不过也就簪了两支,只不过其中一支是夜明珠做配的金簪,华贵非常。
林珍漓宠辱不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金簪前交相辉映,她淡然一笑,轻轻的嗤笑声在殿内格外明显。
“贤妃娘娘莫不是生完孩子糊涂了,嫔妾并无逾矩之处啊,况且拜见皇后娘娘,嫔妾自然是要盛装打扮。”
贤妃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削一般剜在她的面上,皇上万岁节之时她没能借凤凰舞衣除去林珍漓,今日她越发得意,竟是敢与她顶嘴了!
林珍漓毫不示弱的回视于她,眼神中略带挑衅,她的目光在贤妃的身上流转片刻,最后停留在她的腰上。
她的目光轻佻而挑衅,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调侃与不屑。
贤妃一愣,她下意识的顺着林珍漓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自她生产以后身材变样了许多。
从前她的腰只有二尺不到,可生完孩子以后,她的腰又宽了五六寸。
贤妃的脸色大变,即使她是胖了一些,可也依旧是这后宫中的绝代美人,还容不得林珍漓这个死丫头来嘲讽她!
贤妃冷眉一挑,怒视着林珍漓,她一拍桌子,嗓音大了几分:“大胆,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何来资格佩戴夜明珠所打造的金钗,简直是暴殄天物,给本宫拔了她头上的金簪!”
贤妃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夜明珠是外番进贡,一共只有三颗,一颗在皇后那,一颗在太后那,剩下一颗被顾淮序赏赐给林珍漓。
可她竟然不将其供奉起来,而是将如此珍贵的夜明珠做成金钗,日日戴在头上招摇!
她就是故意的!
林珍漓不慌不忙,她看向贤妃身边的莲嬷嬷,莲嬷嬷是皇上派在贤妃身边的管事嬷嬷,约制她的言行举止。
莲嬷嬷怎么可能让他在皇后宫中动手,莲嬷嬷轻咳一声:“娘娘,此刻在凤仪宫中,不可越过皇后娘娘处置妃嫔。”
贤妃怒目而视,一腔怒火到临界点,即将发作:“大胆,本宫为众妃之首,训问嫔妃自是理所应当,柔贵人,还不跪下受罚!”
“嫔妾无错,为何要跪。”
陈贵人嗤笑一声:“贤妃娘娘为尊你为下,本就是你逾矩在先,竟还不服管教,柔贵人还不跪下认错吗。”
叶采薇的脸色有些焦急,她虽人微言轻,但也忍不住开口:“宫中无祖制明言贵人不可簪两支金钗,贤妃娘娘若是觉得柔贵人的穿戴不妥当,便让柔贵人回去责改便是,何必……”
贤妃冷哼一声,眼尾一眯,扫过叶采薇的脸:“叶美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林珍漓坐在座位上安然不动,丝毫不把贤妃的话放在心上。
她轻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莞尔浅笑:“贤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您说嫔妾逾矩,也得有个理说吧,嫔妾到底是哪里逾矩,犯了哪条宫规呢?”
贤妃正欲发作,却听得皇后的声音从屏风里响起:“做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皇后身边跟着的是宋贵人,林珍漓微微诧异,宋贵人方才还在殿内,怎么一会便去里面请了皇后来。
宋贵人敛眉低首,似乎是不想被殿内纷争打扰,她垂首坐回了座位上:“贤妃娘娘,柔贵人,在凤仪宫中吵闹成何体统,一切还有皇后娘娘在此。”
皇后蹙眉,面色有些不喜:“贤妃,大家都是姐妹,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随后,皇后的目光停留在林珍漓鬓边的金钗之上,面露欣赏之色。
“皇上命人将夜明珠打造成金钗于你佩戴,果然是光泽照人,人更耀眼。”
林珍漓垂眸浅笑:“皇上皇后娘娘厚爱了,今晨皇上说嫔妾要来给皇后请安,不妨戴上这金钗以示对皇后的尊重。”
皇后含笑点头,这支夜明珠金钗乃是皇上交给皇后让她打造的,帝后关爱她林珍漓,所以何来逾矩一说。
贤妃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轻轻松松的给林珍漓脱了罪。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皇后皇上如此娇纵柔贵人,只怕是会让她恃宠而骄。”
皇后轻笑着摇头:“论恃宠而骄,谁能比得过妹妹呢,如今妹妹已经出月,往后请安问候可莫要再推脱不来了。”
贤妃的脸色一变,她的指甲死死地抠着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不过是生产到今日数月之间,林珍漓便已经在宫中站稳脚跟,竟还有这么多人帮着她说话。
她当真是小瞧林珍漓了。
贤妃恨恨的收回了目光,眼神变得逐渐暴躁起来。
请安散后,皇后留了萧昭媛在凤仪宫中说话,其余嫔妃一一退下。
林珍漓同叶采薇的宫殿顺路,便一道走了,行至太液池处,二人眼前突然出现两个身影。
太液池是林珍漓回宫的必经之路,她双眸微眯,深吸了一口气。
是贤妃,和陈贵人。
贤妃当真是阴魂不散!
林珍漓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朝着贤妃笑得灿烂:“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叶采薇也一同行礼请安,不过心中乱跳不安,贤妃算准了这是她们回宫的必经之路,便在此堵她们。
今日,怕是还不会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