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窃声私语道:
“这皇甫绝尘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向宸王殿下发起挑战。”
“他挑战的可不仅仅是宸王殿下,更是整个大夏皇族!”
“只是一剑,便将通天古塔一分为二,这般恐怖手段,怕是宸王殿下也难以应对吧。”
“哎!你们说宸王殿下会不会应战?”
“谁知道呢,不过此人如此狂妄,宸王殿下若不应战,岂不有损我大夏国威?”
众人正小声议论,一位耄耋老者捋须长叹:“皇甫绝尘乃前朝剑神,一百年前便凭剑横扫天下,几无对手,他已经销声匿迹近百年,不曾想竟仍存于世。今日重出江湖,一剑斩断吾大夏擎天龙柱,临安城危矣,大夏危矣!”
……
旦日,封魔城。
殷龙骧正领着殷氏族人聚集在封魔塔前,测量塔门的尺寸。
昨日宸王一招损毁了以玄冥石打造而成的塔门。
殷龙骧寻思着这毕竟是一座直达地下深处的邪塔,不能就这么敞着,便决定用玄铁木重新造一道门,将塔门封住,以免有人误入。
谁知刚测量完塔门的尺寸,一名守城将领匆匆来报:“城主!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殷龙骧问道。
“城主,魔……魔族又杀回来了!”
“什么!?”殷龙骧脸色陡然一变,急忙追问:“来了多少人?”
“不……不知道,黑压压的全是人,正从四面八方朝封魔城涌来,怕是不……不下于十万之众。”
“十……十万!?”
殷龙骧大惊失色。
昨日傍晚时分,镇魔关总兵亲率五千精锐给封魔城送来了大批粮草,并听从宸王吩咐,留下两千精锐协助殷氏一族守卫封魔城。
但即便加上这两千精锐,城内总共也就三千余将士,又如何抗衡十万魔族。
殷龙骧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奔向城楼。
他爬上城楼一看,顿觉大脑一片空白。
正如那名守城将领所言,大批魔族正从四面八方往封魔城涌来。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
人数怕是比前几日多了数倍不止。
这何止十万魔族!
殷龙骧急忙大声喊道:“快!传我命令!备战!放狼烟……”
他话音未落,墨宸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殷城主不必紧张,他们是孤唤来的。”
殷龙骧转头看向墨宸,一脸震惊。
“殿……殿下,您是说,这些魔族都是您唤来的?”
“嗯。”
墨宸缓步趋前,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白狐。
他走到城墙边,往城下望去,淡然一笑,道:“倒也够了。”
“殿下,微臣不明白,您……您唤这么多魔族来此作甚?”
墨宸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殷城主你仔细看他们的模样,与我大夏子民有何区别?”
殷龙骧转头望向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魔族,刚才他看得并不仔细,如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今日来的魔族,与前几日围困封魔城的魔族有些不同。
魔族战士常将兽血涂抹于脸颊之上,绘出恐怖图案,再用兽骨作为装饰,模样往往显得十分狰狞。
然而如今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魔族却都是寻常面容,并未以兽血涂面,除了身上所穿服饰有些特别之外,与大夏子民并无区别。
殷龙骧定了定神,言道:“魔族长相虽然与我大夏子民无异,然则他们性情残暴,嗜血成性,一百多年来,不知杀害了我大夏多少子民,我大夏与魔族可谓仇深似海。”
墨宸摇了摇头:“孤倒不这么认为。”
“二百年前,我大夏疆域并未包含南疆,乾启帝励精图治,开疆扩土,花了整整十年,才征服南疆七郡。”
“然则原本居于南疆七郡的巫族百姓,却从未臣服于我大夏,殷城主可知为何?”
“信仰不同,我大夏崇尚武道,而南疆魔族信奉魔道,他们自然不会向我大夏臣服。”
“事实并非如此,皆因公平二字。”
“公……公平?”
“我大夏历代皇帝,从未对南疆百姓予以公平对待。施以刀兵,彼必还以刀兵,倘若施以恩德,彼亦会还以恩德。”
“今日,孤便要还南疆百姓一个公平。”
墨宸话落,身体缓缓飞至半空,殷龙骧抬头望着墨宸伟岸的背影,整个人怔住了。
他并未听明白宸王殿下所言之意,更不知道宸王接下来将要做什么,除了震惊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内心。
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魔族看到升至半空之中的墨宸,纷纷停下了脚步。
昨日,在幽暗森林见过这位大夏宸王的有数千人,这些人很快便认出了他,小声议论起来:
“他就是大夏宸王!”
“简直就是下凡来的天神呐。”
“他当真仅仅一招就杀死了元青长老?”
“什么一招,我当时离得近,感觉他压根就没出手,手就这么轻轻挥了一下,元青长老的身体就一分为二了。”
“这还是人吗,元青长老可是七重魔修境。”
“所以,有谁敢违抗他的旨意。”
“可是……,他把我们这么多人召到封魔城来到底要做什么呢?”
“谁知道啊,但愿不是为了杀戮吧。”
……
魔族众人正议论纷纷,墨宸以极富磁性的声音说道:“诸位能来,孤心感甚慰。”
墨宸声调虽然不高,却极具穿透之力,便是一里之外,竟也能听得真切。
墨宸继续言道:“在孤心目当中,诸位皆为我大夏子民。本因受我大夏庇佑,然则二百年来,却被诬为邪魔歪道,受尽各种不公,实为不该!”
“今日孤召诸位同袍前来,只为一事,便是还诸位以公平之道!”
墨宸此言一出,魔族众人一片哗然。
公平是什么?
他们早已忘记。
因为二百年来,头一回有人跟他们谈及公平。
他们已经习惯了遭受压迫,习惯了被当作邪魔对待。
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他们在脸上涂抹兽血,用兽骨装饰身体,以让自己看起来狰狞可怖。然而他们实际所求的,只不过是一块安身之地,一顿饱腹之餐而已。
但即便只是这些,也几乎成为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