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揽月冷笑着,那笑声仿佛寒夜里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在你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更重要,所以,哪怕我千般不愿,你也依然要把我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云薄拧眉问道,“你今天回来,是专门来质问我的?”
云揽月反问道,“不行吗?”
云薄有些气恼。
“你以前那么懂事,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呢?”
“爹是为你好!”
“若不是爹为你谋划,你恐怕早就要嫁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书生了,哪能当上现在的月才人,还获得皇上那般宠爱?”
他不提这个倒也罢了,一提这个云揽月就如被点燃的爆竹一般,瞬间火气冲天。
“穷书生?”
“爹从前不也是穷书生吗?你现在不也成了太守?”
“穷书生就没前途了吗?”
“我宁愿嫁给穷书生,也不愿意入宫!”
云薄冷哼一声,仿佛寒冬里的一阵冷风,“你知道爹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自己本身有才华,有学识之外,还用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心肠好的穷书生,一辈子都没出息,心肠不好的穷书生,你嫁过去随时都可能被他出卖!”
云揽月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利箭,直刺云薄的心窝,“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娘本是富家千金,却为了你跟家里决裂,跟你私奔,砸锅卖铁供你读书,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就死了!”
“你第二年就娶了县令的女儿!”
云薄气得满脸通红。
云揽月微微掀了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恼羞成怒了?”
“你出卖我娘还不够,如今,竟然连她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也要一并出卖掉!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你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入睡,而不被噩梦所困扰吗?”
云薄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喷火般瞪着眼前之人,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给我闭嘴!”
对方怒吼一声,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哼,那是你娘自己没本事,命太薄!当初生你的时候,她难产而亡,这完全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与我何干?她的死也是为了你,你有什么资格将责任归咎于我这个当父亲的身上?”
“如果不是我当年果断迎娶了县令的女儿,借助她娘家的势力,又怎么可能获得县令大人的青睐和提携呢?我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当上一个小小的官员,并凭借自身的努力展现出才能,从而一步步攀升至今日这般地位?”
“倘若没有我的这番作为,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被众人当作娇贵的小姐看待吗?身边围着一群奴仆,整日里只需动动手指就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过着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吗?”
两人之间的争吵愈发激烈起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彼此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方氏缓缓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云薄的后背,用温柔的语气劝慰道:“老爷,您先消消气,莫要与自家女儿计较太多。”
“毕竟她年纪尚轻,很多事情尚不明白其中深意,待日后经历得多了,自然会理解您的一片苦心。”
云娇娇仿若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云揽月身侧,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姐姐,莫要再与爹爹争执了,他那般行事,归根结底也是出于对你的关怀啊。”
云揽月猛地将自己的衣袖抽离出来,眼神冰冷如霜,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狠狠地扫视了云娇娇一眼。
“为我好?”
她的语调充满了嘲讽和质疑,仿佛这三个字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但愿将来某日,当你被他出卖之时,还能够保持如今这般天真无邪的想法,坚信他不管做出何等伤害你、令你陷入凄惨境地之事,皆是出自一片好心!”
云揽月的话语如同利箭般尖锐刺耳,直直刺向云娇娇的心窝。
“姐姐,你我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却拥有同一个父亲,我们是姐妹,你怎可这般咒我?”
她的眼底满是不解和难过。
云揽月却懒得多看她一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去,步伐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留恋之意。
“我走了,自此以后,这座府邸我绝不会再次涉足!”
云薄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逆女,你给我站住!”
然而,云揽月却恍若未闻,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她今日归来,绝非是为了与这个虚情假意的父亲重温父女之情。
方才她刻意在尚未迈入家门之际便与云薄发生激烈争吵,甚至连门槛都不曾跨过一步,其目的便是要让门外之人听闻这场纷争之声,了解到她入宫实非心甘情愿之举。
此刻,她已然如愿以偿,自然无需再有任何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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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幕如厚重的黑幕般缓缓降下时,唐风吾再度与那个令他一整天都心绪不宁的女子相遇,原本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境,此刻却又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久久难以平静。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躺在地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且毫无知觉的男子。
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说道:“已经过去了如此长的时间,难道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吗?而且还常常前来你的院落休憩?”
云揽月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轻声解释道:“我给他服用的迷药具有特殊功效,可以让他在沉睡之际陷入一场美妙无比的梦境当中。此时此刻,恐怕他依然沉醉于那美好的梦乡之中无法自拔呢。”
唐风吾听后不禁感到一阵烦恼涌上心头。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这样长久下去绝非良策!我们之间碰面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云揽月闻言挑起细长的眉毛,略带挑衅意味地质问道:“莫非我真的如此令你心生厌恶,以至于你对见到我的念头避之不及?”
唐风吾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终于,他打破了这片寂静,语气坚定但又略显无奈地回答道:“再过短短半个月,我便要参加至关重要的秀才考试了,实在不能有丝毫分神之举。”
云揽月见状,缓缓向他走近几步,眼神清澈而纯真,宛如孩童般好奇地追问道:“那么说来,你并非真心不愿意看到我,仅仅只是由于见到我可能会导致你分心而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