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凌然强撑着身子,结果他高大的身子踉踉跄跄,朝着江沅滟的方向倒去。
江沅滟忙扶住他。
梅凌然半睁着水光湿润的凤眸,一双凤眸中倒映着全是她。
江沅滟对上他的眼眸,指尖微颤,下一秒便想要放开他。
却被他抓住了皓白手腕。
酒不醉人人自醉。
梅凌然此时也分不清自己是真醉还是假醉了,他面颊和耳朵红得发烫。
他问道:“三点水,客房留给我一间好不好?”
江沅滟抿唇道:“世子爷身份高贵,江府门楣低微,世子爷留宿在此,实在是不合适。”
梅凌然却反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晃了晃江沅滟的手。
“当年你收留我在马车上待了整整三天都没说不合适,你不让我住客房,那我去睡马车去,我现在就去!”
说罢,他真放开江沅滟,高大身子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江沅滟在他身后跟着,朝着屋外的下人道:“来人,梅世子要睡马车,你们将他扶到马车上去。”
下人们不明所以,只当是世子爷喝醉酒了胡言乱语。
否则,身份高贵的世子爷又怎么能睡马车呢。
二小姐她怎么也不拦住啊。
可下人们也只能听从江沅滟的,两名男丁搀扶着梅凌然,将他扶到了马车之上。
梅凌然:“行了,今日我便在此睡下了。”
他就不信,三点水当真舍得他在马车上睡一晚。
不想,下一秒,江沅滟开口了。
“叫车夫来,把梅世子送回汝南侯府,另外派个口齿伶俐的,向汝南侯府的人解释清楚,今日世子爷在江府饮酒尽兴喝醉了。”
梅凌然:……
马车从江府启动之后,梅凌然高大的身子慵懒靠着车厢。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江沅滟,你倒是真狠心。
梅凌然突然之间有些羡慕宋慕淮的好运。
宋慕淮当年靠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能娶到她。
据说还是因为感通大师算出两人命里有一段姻缘。
想到这里,梅凌然瞳色微暗。
马车停在了汝南侯府门前,车夫想要扶梅世子一把,却见对方身姿笔直缓步迈进了汝南侯府大门。
车夫:……世子爷不是醉了吗?
汝南侯府后花园里。
温夫人和汝南侯俩人早就等了多时,终于看见儿子高大的身影走近。
温夫人脸色微沉,道:“去哪了?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汝南侯也道:“凌然啊,今日可是中秋,这么多年了,你想想你守着北境,守着边疆,你有多久没陪我们二老过一个中秋节了?”
梅凌然对父母也有歉意,他拱手道:“父亲,母亲,二老请息怒,今日是何日子孩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孩儿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些。”
“哦,更重要的事情?”温夫人不解问道:“那是什么?”
汝南侯道:“凌然啊,眼下你除了给自己找个媳妇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梅凌然:“……”
说起这事,汝南侯是有些发愁的。
汝南侯看着自个的儿子,越看越满意,也越来越惆怅。
“你说说,原本你与冷霜娥退亲之后,咱们汝南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可眼下,京中关于你短命的传言现在还未消,咱们府上已经好久没有媒婆上门了。”
梅凌然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他道:“没有那些媒婆上门,父亲反倒能落个清净。”
“你懂个屁!”汝南侯道:“为父现在不想要清净,为父就想要个儿媳妇,再抱个大胖孙子!”
一想到这一愿望遥遥无期,汝南侯就觉得伤感。
温夫人也与汝南侯想法一致,她道:“你说说你,整日不是记挂边境安危,就是公务缠身,你如今也有二十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二老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温夫人说完,她与汝南侯爷两人一同重重叹上一口气。
以往聊起这事,儿子都是毫无在意。
想必今日也是如此,可怜他们做父母的,当真是操碎了心。
梅凌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二老莫急,这事我也正在努力。”
“你努力个……什么?”
汝南侯睁大眼,“你小子方才说什么?”
梅凌然无奈重复道:“父亲,母亲,儿子说正在努力给你们找媳妇。”
汝南侯激动地拉着温夫人的手,道:“太好了,天老爷,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温夫人面露疑惑,道:“凌然,你若要找媳妇,为娘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何必你亲自去找?”
梅凌然道:“母亲,还是算了吧,您若再找来一个冷霜娥,儿子吃不消。”
温夫人一噎。
好吧,从前同意冷霜娥是她瞎了眼。
梅凌然朝着二老一拜,道:“今日儿子在外面吃过了,二老慢用,儿子先回房了。”
梅凌然一走,温夫人顿时觉得不对劲。
她道:“去打听一下,问问今日世子爷去哪了。”
很快,安妈妈便带来一个面生的家丁。
温夫人打量家丁一眼,道:“你不是我们汝南侯府的?”
“夫人好眼力,小人是江府的家丁,今日特意送梅世子回府,也顺便向夫人禀报一声,梅世子与我们府上姑爷一见如故,因此今夜留在府上共饮几杯。”
温夫人目光透着一股凌厉,追问道:“与你们姑爷一见如故?你们姑爷是谁?”
“我们姑爷乃兵马司副指使刘荣。”
一个小小的六品副指使?
温夫人心中更加存疑了。
“仅仅是一见如故,没有别的吗?”
“是,今日姑爷与世子爷相谈甚欢,两人在酒桌上都多喝了些,世子爷走的时候,我们姑爷嘴里还嘟囔着请世子爷下次再来呢。”
温夫人目光微转,朝安妈妈道:“给赏,让他回去吧。”
安妈妈给了赏钱,江府家丁道了声谢便走了。
汝南侯与温夫人多年夫妻,一看自家夫人这副模样,便知她心中想法。
汝南侯道:“夫人,你怀疑方才那江府家丁的话?”
“有几分怀疑,”温夫人道:“凌然是何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是那种轻易就在外面结交的人吗?”
汝南侯思索片刻,道:“也对,那小子多少人巴结他,他都懒得理会。”
温夫人又道:“方才我盘问江府家丁,对方一个家丁,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你不觉得,这反而更加不对劲吗?”
汝南侯抓了抓脑袋,“这……有什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