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林羽的虎口被霜刃剑震得发麻。
碎石簌簌落在肩头，他借着剑身反照的碧光，看见紫儿发间沾满灰土的小脸正死死咬着下唇。
少女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颈侧，混着硫磺味的空气灼得人眼眶发疼。
\"西北角三丈处有气旋。\"古灵的声音突兀响起，林羽猛转头才发现那神秘少女不知何时攀在斜上方的岩柱上。
她足尖点着不足半掌宽的凸起，裙摆被热浪掀得像片焦黑的蝶翼，\"但那里藏着七连环翻板——\"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炸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无数青铜齿轮从裂缝中探出獠牙般的尖刺，林羽抱着紫儿腾空翻转，霜刃剑在岩壁上划出火星四溅的弧线。
他后颈突然掠过阴风，余光瞥见古灵抛来的青铜符正巧卡进某个齿轮凹槽，狰兽图腾与机关纹路严丝合缝。
\"跟着血线走！\"古灵的声音被轰鸣吞没大半。
林羽这才发现青铜符断面渗出的血迹竟像活物般在石壁上蜿蜒，暗红痕迹穿透层层岩壳指向西北方。
紫儿忽然扯他衣袖，沾着血迹的指尖在剑柄玉珏上画出符咒：\"爷爷说过，霜刃饮血可破瘴！\"
剑身嗡鸣骤起，碧色光华如瀑流倾泻。
林羽借着光晕看清脚下深渊——那些足有磨盘大的齿轮正咬合着某种青铜锁链，每转动半圈就有大块山岩剥落。
他喉头滚动，掌心贴着紫儿冰凉的手背：\"抓紧了！\"
当第五块坠石擦着耳际飞过时，林羽终于望见古灵说的气旋。
暗红色血线在西北角岩壁上凝成箭头形状，可那里分明是堵死路。
紫儿突然挣开他怀抱，染血的指尖按上潮湿的岩壁：\"是活板门！
机关枢钮在......\"
\"小心！\"
林羽的吼声与岩石崩裂声同时炸响。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紫儿撞向侧面，右臂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磨盘大的石块擦着肩胛滚落深渊，血腥味瞬间盖过了硫磺气息。
紫儿跌坐在碎石堆里，发簪不知摔到何处，散乱青丝间那双杏眼瞪得极大：\"你流血了！\"
\"皮外伤。\"林羽扯下束发缎带草草缠住伤口，霜刃剑突然发出示警般的颤鸣。
他抬头看见古灵说的七连环翻板正在启动——十八根青铜柱从岩缝中刺出，交错成网将去路封死。
更可怕的是翻板缝隙里渗出的幽蓝液体，滴在岩石上立刻腾起青烟。
紫儿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袖口：\"用我的血开刃！
爷爷说玉珏认主后......\"
\"不行！\"林羽反手将她护到身后。
少女腕间新鲜的擦伤刺得他眼眶发烫，那些在医馆偷学换药术的日子忽然涌入脑海。
当时紫儿给受伤的猎户包扎，他笑说江湖儿女哪在乎这点小伤，却被老医师用烟杆敲了脑袋：\"混小子，流血多了照样要命！\"
地底又一阵剧烈晃动，翻板机关的齿轮发出垂死般的哀鸣。
林羽突然感觉怀中青铜符发烫，断裂处的血迹竟与紫儿腕间伤痕产生共鸣。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古灵消失前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那句\"活着走出地宫\"。
\"得罪了。\"林羽突然握住紫儿的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将霜刃剑锋划过两人交叠的掌心。
鲜血浸透剑柄玉珏的瞬间，碧色光华暴涨成青白色光柱，径直劈向翻板机关中央！
（正文结束）血珠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白光晕中碎成细小的红宝石。
紫儿怔怔望着两人交叠的掌心，伤口处的刺痛突然被某种温热的暖流覆盖。
她这才发现林羽的虎口正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背的旧茧，就像去年在医馆晒药时，他偷偷用芦苇杆戳她掌纹那样。
\"别乱动。\"紫儿慌忙抽回手，从青布裙摆撕下布条时差点扯断腰间的百宝囊。
林羽的伤口比她想象中更深，翻卷的皮肉间嵌着碎石渣。
她突然想起爷爷药柜第三层暗格里那瓶金疮药，若是能掺半钱冰片该多好——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掐灭了，毕竟此刻他们被困在百丈深的地底。
古灵抱膝坐在三丈外的岩台上，指尖绕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她看着紫儿用银针挑石子的手稳得可怕，而林羽明明疼得脖颈青筋暴起还要强装笑脸。
当紫儿低头咬断布条结扣时，少女忽然别过脸去，锈迹斑斑的铜铃在袖中发出细碎的响。
\"东南巽位有硫磺草。\"古灵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捣碎敷在伤口能防毒瘴。\"她说话时始终盯着岩壁缝隙里渗出的幽蓝液体，那些东西正顺着青铜柱缓缓爬升，像某种正在苏醒的活物。
林羽刚要道谢，地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抓挠声。
紫儿腰间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她下意识扑向林羽的霜刃剑，却见成百上千只岩鼠从四面八方的孔洞中涌出。
这些地底生物双眼赤红，门牙上还挂着暗绿色的苔藓，显然是被方才的打斗惊了巢穴。
\"低头！\"紫儿扬手甩出五枚铜钱，暗器精准嵌入岩顶的钟乳石。
机关触发时迸发的火星点燃了她藏在袖中的磷粉，幽蓝火焰瞬间在众人头顶织成火网。
最前排的岩鼠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空气里弥漫开皮毛焦糊的恶臭。
林羽旋身将两个姑娘护在剑围之内，霜刃划出的弧光在岩壁上投射出狰狞兽影。
他注意到这些岩鼠攻击颇有章法，前排的负责撕咬，后排的竟懂得用尾巴卷石块抛掷。
有块拳头大的燧石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后方岩壁上砸出火星。
\"它们在害怕。\"古灵突然贴着林羽后背说话，呼出的气息带着药草苦香。
少女不知何时摸到了岩鼠巢穴边缘，指尖沾着某种黏液在地上画圈，\"但有什么东西在驱使它们......\"
话音未落，鼠群中突然立起只白毛岩鼠，体型足有野兔大小。
它前爪拍击地面的节奏仿佛战鼓，鼠群顿时分成三股包抄而来。
紫儿摸向百宝囊的手突然僵住——最后一包火药粉刚才已经用完了。
古灵突然摘下颈间铜铃。
当啷一声脆响，鼠群攻势竟为之一滞。
少女将铜铃含在口中吹出尖锐哨音，那声音像极了岩蛇求偶时的嘶鸣。
白毛岩鼠顿时焦躁地原地转圈，直到古灵第二声哨音拔高成某种高频颤音，鼠群终于丢下满地同伴尸体四散奔逃。
林羽的剑尖还在滴血，突然瞥见鼠群逃窜的洞穴深处闪过微光。
那光芒不像火把的暖黄，倒像是......他拽着紫儿腕带往前冲了三步，果然看见石缝里漏进几缕天光，隐约还能听见流水声。
\"是地下河！\"紫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这镯子是用凌老特制的陨铁所铸，遇水即鸣。
三人沿着岩鼠挖出的狭窄通道匍匐前行时，古灵突然伸手扯住林羽的衣摆。
\"太顺利了。\"她沾着血污的指尖划过岩壁某处刻痕，那是半枚莲花状的印记。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这次连紫儿都听出不对劲——那根本不是自然界的雷声，倒像是巨人擂鼓的动静。
林羽突然将霜刃剑横咬在口中，双手撑住两侧岩壁。
他后背的伤口在发力时重新崩裂，却仍用肩膀为两个姑娘顶住突然塌陷的岩顶。
当最后一块碎石滚落脚边，豁口外的天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林羽眯着眼看清那是个天然形成的竖井，月光像银绸缎从百丈高空垂落。
可他还来不及欢呼，竖井底部突然腾起浓雾，某个足有两人高的黑影从雾中缓缓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