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惊觉地看向身后,看向说话者,没等他做出反应,召潮司先一步把他扑倒在地,朝鎏金司发出低吼。
刘易斯果断举起右手,比出枪的手势对准鎏金司。
此刻,鎏金司独自站在三人面前,他的长矛插在地上,矛尖向上,而他本尊就立在矛尖上方,用六只手比出六个不同的手势,干瘪而病态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恐怕没有邀请三位进入此地吧?”
鎏金司颔首看着三人,他的炁隐藏的很好,就连召潮司都没能提前发觉。
“你想做什么?”刘易斯质问道。
“我,只是想和三位问声好,仅此而已。”鎏金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他的牙齿全都烂了,笑起来格外惨烈。
“你想厮杀吗?!”召潮司露出尖牙,但她的气势远不如立在矛尖之上的鎏金司。
鎏金司哈哈笑了三声,最终收敛了笑容。
“在,我,的寓所内,就要遵照,我,的规则。”
说罢,鎏金司跳下矛尖,举起长矛朝上方一指,无尽隔间地狱发生了变化。
远方的隔间纷纷折叠、变换,最终拼成了一张白色的平台,平台缓缓挪动,来到了四人面前,上面赫然是一副围棋棋盘。
鎏金司横过长矛,矛尖指向孙必振,不知为何,孙必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棋盘面前,召潮司想要挽留,但她的身躯被一股不可忤逆的炁牵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必振走到了棋盘前。
“我,只说一遍:这是一场游戏,赌注是唯一的,不分高下,只决胜负。”
鎏金司抚摸着长矛的手柄,将矛尖对准自己的下颚,爱惜地介绍道:
“这是,我,的法器,名为‘公平之矛’,被矛尖指中的人无法说谎,所以,请不要质疑我接下来说的话。
我,鎏金司,想和各位玩一场游戏,这场游戏是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破坏游戏规则,哪怕是,我。
当然,规则很简单,这是一盘围棋,首先失去全部棋子的人会失去赌注。”
说着,鎏金司将长矛插在了棋盘旁边,露齿一笑,问孙必振道:
“说吧,涸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孙必振打了个寒颤,“不好意思,我还没同意和你下这盘棋。”
鎏金司没打算给孙必振选择,他轻轻舞动矛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当然,没问题,如果你不想在棋盘上分胜负,我,很乐意同你在别处分个胜负。比如,矛尖上。”
孙必振直冒冷汗,他扭头看了看召潮司,召潮司脸上满是黑气,但她担心鎏金司伤害孙必振,因此不敢轻易出手。
无奈,孙必振看向鎏金司,咽了口唾沫,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疯医的柳叶刀。”
鎏金司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没问题,如果你赢了这盘棋,疯医的柳叶刀就归你了。”
短暂的停顿后,鎏金司发问道:
“但是,你打算拿什么做赌注呢?”
孙必振汗如雨下,他不知道有什么好拿来做赌注的,但鎏金司也没有为难他。
“你似乎没想好啊?那么,我,来替你想吧。”
鎏金司用一只右手指了指孙必振的脑袋。
“如果你输了,你就把脑袋留下。”
“这不公平!”刘易斯大喊,“脑袋和法器不是同一级别的东西!这不公平!”
听到“这不公平”四个字,鎏金司的长矛嗡嗡颤动起来,看来鎏金司没有说谎,无论这杆长矛是否名叫“公平”,至少它确实看不惯不公平的事。
鎏金司面露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小姑娘,那么,你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赌注,和柳叶刀这样的法器一样珍贵呢?”
刘易斯慌了,她思索着什么东西可以和法器等价,但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他们三人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更别提法器这样珍贵的东西了。
“不要消磨,我,的耐心。”鎏金司在棋盘上点了点,扭头看向了孙必振,“说吧,涸泽,你想拿什么来赌?你有什么抵得上一件法器?”
孙必振低头不语,他确实没有对应的赌注可以用。
这时,召潮司突然发话了。
“不对,你在欺骗我们!你的赌注根本不属于你!柳叶刀是程立身的法器,你根本没资格支配!”
听到这句话,公平之矛剧烈地抖动起来,它认可召潮司的说法,开始反抗鎏金司的控制。
有那么一瞬,鎏金司似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仍保持着平静,轻声笑了笑。
“盐神的大祭司,你很聪明。”鎏金司稳住长矛,改变了主意,“没关系,我,加注,连这把长矛一起作为赌注,这样一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公平之矛停止了抖动,召潮司冷哼一声,也无话可说了:她不知道鎏金司哪来的自信,将两件法器同时作为赌注,但她挑不出任何毛病。
“怎么样,涸泽?你想好没有?”鎏金司不依不饶地逼问。
孙必振咽了口唾沫,他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两件法器相提并论。
“如果你们没有选择,就只能由,我,来选择了。”
鎏金司露出阴险的笑,他指了指孙必振的胸口。
“和脑袋相比,法器确实没那么重要,毕竟法器有许多,但脑袋只有一个。
但是,人有七片肺,少一片也能活,如果你不知道赌什么,就拿肺叶来赌吧。”
说罢,鎏金司指着公平之矛,等待着长矛的判决,长矛纹丝不动,看来是认可了鎏金司的提议。
“不要!孙必振!不要和他赌!”召潮司劝道。
“对!别信他!”刘易斯附和。
“你可要想好了,涸泽,机会只有一次,是棋盘上厮杀,还是矛尖上厮杀?”鎏金司冷笑着,炁沿着他的躯体流淌,气势逼人。
孙必振看着鎏金司的丑脸,看了看公平之矛,又看了看棋盘,露出了苦笑。
“行吧,我觉得足够公平。”
此言一出,棋盘旁边竖立的长矛发出了金色光芒。
赌注成立了。
鎏金司大笑起来,他用三双手为孙必振鼓掌,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想要什么,毕竟,这场游戏他只输过一次,也不会再输第二次。
“游戏开始了,涸泽,看在你是新手的份上,我,来下第一颗棋子!”
说完,鎏金司举起一只左手,将手掌按在了长矛尖端,用力一握,食指被粗糙的矛尖切了下来。
矛尖被鎏金司的血染成了红黑色,染血的长矛兴奋地抖动起来,看得出,它对这场血腥的游戏充满渴望。
当着孙必振的面,鎏金司用一只右手捏起切下的、还温热的食指,将指头插在了棋盘中央,然后朝长矛摊开手掌,故作谦逊地说:
“涸泽,到你了,手指,脚趾,都可以当作棋子。”
见此情景,作为观众的刘易斯愤怒地大叫起来:
“你这混蛋!!你有六只手,拿指头当棋子,谁下的过你?!”
“小姑娘,话可不能这样说,”鎏金司装出一脸的委屈,指了指孙必振,“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说这样的话不害臊吗?我,只不过有六只手,这个涸泽每只手有六根手指,这不是很公平吗?”
长矛轻轻抖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认可了鎏金司的话,看来,它不想就此终止游戏。
刘易斯想起了此前的种种经历,她恍然大悟,怒吼道:
“你这恶棍!!骗子!!混蛋!!下三滥!!你要求所有人光脚进入疱疹平原,就是为了数我们的脚趾?!就是为了确保你能赢得这个愚蠢到家的游戏?!!”
鎏金司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
“小姑娘,你以为这个规矩是谁设计的?当然是,我!
不瞒你们,这个游戏,我,输过一次。
那次,对手有上百根脚趾,她隐藏的很好,她骗过了,我。
我,不会再上当了,也不会再输了。”
鎏金司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抬手指向孙必振,威逼道:
“落子吧,涸泽!违反规则,或者一刻钟内不落子,这杆绝对公平的长矛会贯穿你的咽喉!”
“公平个屁!!分明不公平!!你这混……”
刘易斯愤怒的大叫,但鎏金司用炁封住了她的嘴,令她光能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快点,涸泽,我,等着呢。”
孙必振汗如雨下,他的面色改换了三四次,一次比一次脸色更差,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必须尽快落子。
无奈,孙必振狠下心,举起左手按在了长矛矛尖上……
无尽隔间地狱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