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问，“神？”
“魔力来自迷雾守望者，” 玛格丽特解释道，“而且只有迷雾守望者能产生魔力。像我们这样的凡人不可能创造魔力。”
“迷信的鬼话，” 佩内洛普反驳道，一脸恼怒，“确实没人知道创造魔力的方法，但那是因为这方面几乎没有研究。没人尝试过。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或需要创造更多魔力呢？我们有取之不尽的魔力！”
“佩内洛普，你知道从理论上来说创造魔力是不可能的，” 西奥多拉争辩道，“在施展法术时魔力会被消耗。你不可能施展一个消耗热量或光来创造魔力的法术，那与法术的本质背道而驰。你需要一个将…… 嗯，魔力转化为魔力的法术，那毫无意义。创造魔力是不可能的。”
“但显然是可能的，因为魔力总得有个来源，” 佩内洛普厉声说道，“即便这个来源是迷雾守望者本身，我提醒你，除了地理位置上的接近，我们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一点，但魔力肯定是以某种方式产生的。所以，创造魔力是有可能的。”
“当然，得靠某种超越我们对世界物理认知的东西，” 玛格丽特慢吞吞地说，“比如说，神。”
我听着他们就我是否可能是神展开的争论，触手一会儿卷曲，一会儿伸展。我想说点什么，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谈论我。神？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像神。几乎我的一生都在被人欺压、忽视和虐待。哪有这样的神？
“我当然不太愿意称维塔为神，” 西奥多拉说，与我想法一致，“但其他观点我同意。我们已经踏入了迷雾守望者的领域。我们一直都在边缘试探，毕竟我们在挑战死亡之类的。但魔力呢？魔力是让世界运转的根本物质。魔力是岛屿漂浮的原因。如果维塔是这种物质的来源，哪怕是一种新的魔力来源，那…… 嗯，我甚至都不敢猜测这意味着什么。”
“好吧，这是我对这些‘意味着什么’的看法，” 佩内洛普嘲讽地回答，“她以后使用魔法会很麻烦，因为她得自己创造所用的所有魔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了。尽管这既刺激又有趣 —— 别误会，从研究角度来说，维塔，你就是个梦寐以求的研究对象 —— 但从实际角度看，这对她未来的发展似乎很不利。”
我皱起眉头，微微点头。我不能使用世界上其他人用的魔力。这事儿不知为何，对一个伪装成女孩的触手怪来说，都显得格外超现实。不是人类是一回事，但这和其他所有生物都截然不同。佩内洛普刚刚还在说魔力用之不竭，但也许我的魔力会耗尽。那可就太麻烦了。
“嘿，我们还不确定呢，” 维塔敏坚定地为我辩护，“没人真正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别就认定这会很糟糕。听起来超酷的！”
“…… 就我个人而言，” 我缓缓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我和它之间不断出现的这些相似之处。”
“它？” 佩内洛普问。
“迷雾守望者，” 我解释道，“即便它不产生魔力，传说中也是它产生的。现在我有灵魂触手、一个巨大的眼球核心、吞噬灵魂或将其储存在体内的能力，现在还能产生魔力。你得承认，不管是不是神，我就像个小迷雾守望者之类的。我最近甚至还从蛋里孵出来。”
“小的，嗯？” 佩内洛普若有所思地说，“嗯，作为一个孤儿，如果你发现你的父母一方或双方是某种神圣存在，那倒是挺有诗意的，但我很怀疑这样的出生是否合理。我之前说过，现在再说一次。从身体上来说，你是人类。除非你开始长出肉质的触手，否则我还是会对这种关系持怀疑态度。”
“嗯，这可是迷雾守望者。要是只有我的灵魂是迷雾守望者那种东西呢？而我的身体只是…… 因为某种原因不太对劲。”
“听着，维塔，尽管这种思路很有趣，但我觉得不太说得通。你和它有相似之处可能有很多其他原因。而且，如果你是我们下方那个巨大无比的生物的孩子，它为什么要杀你？”
这话让我陷入思考，也让其他人惊恐地盯着我。
“迷雾守望者做了什么？” 玛格丽特几乎尖叫起来。
“哦，对。你们还记得我们见面前几天发生的感知事件吗？” 我问，“对，我只是和它对视了一下就引发了那件事。那混蛋毫无征兆地攻击了我。”
“不过从法律或可证明的角度来说并没有确切证据。” 佩内洛普强调道。
“是，是，”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但即便如此。这些事加起来可不少，佩内洛普。”
她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承认你不只是个有神秘天赋的普通女孩。但你也远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女神。你只是维塔。仅此而已。”
“哇，” 我装作心痛地用手捂住心口，就像我叫林恩老女人时她的反应，“‘只是维塔’？你可真会让朋友觉得自己备受重视。”
她惊讶地一颤，带着一丝尴尬把目光移开。
“…… 我没说这是坏事，” 她咕哝道，“你是少数几个真正值得花时间交谈的人之一。所以，我很欣赏你。”
啊，真贴心。看看她多不自在！我好奇她以前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话。
“佩内洛普，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吗？” 我笑着问。
她愤怒地瞪着我。
“…… 咱们还是继续研究吧。” 她嘟囔着，“你要施展那个照明法术，而且要尽可能强力、持续地施展。西奥多拉，玛格丽特，你们俩要轮流施展魔力视觉法术，并且随时尽可能多地调整，看看能不能弄清楚她在做什么。”
“那我呢，老大？” 维塔敏敬了个礼问道。
“我不在乎。” 佩内洛普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我就继续抱抱咯！”
我剥离出一小片自己，碾碎后喂给我最可爱的女儿一些灵魂碎末，作为对她可爱模样的奖励。她微微颤抖着，碎末融入她身体时，她咯咯直笑。
“积攒异端力量感觉好舒服呀！” 她说。
“我懂，对吧？” 我附和道。
“别卖萌了，开始施法。” 佩内洛普命令道。
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再次汲取能量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但很快我就有一股稳定的能量流注入照明法术。
“再多点。” 佩内洛普说。
我皱着眉头，更加专注起来。至少佩内洛普没说错，这类事确实凭本能。这感觉就跟积聚力量去扯出别人灵魂一模一样，我只是在将能量通过体内其他塑造它的部位之前，先把它转移到手上。塑造过程完全是手动的，毫无本能可言，但照明法术只需简单地动几下手指就能激活，我可以毫无困难地反复施展。我注入的魔力越多，光就越亮。
“再多点。” 佩内洛普又要求道。
我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尽力照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试图一次性汲取的力量越多，就越难全部汲取出来。疲惫很快袭来，一种奇怪的疼痛和沉重感困扰着我的触手，而非我的肉体。
“…… 我看到些东西。” 西奥多拉突然宣布，“看起来确实是魔力。不过我不知道它从哪儿来。它就好像是在她体内凭空出现的。”
“我就说吧！” 我抱怨道，“顺便说一句，这越来越难了。”
“嗯，别把自己炸了。” 佩内洛普说，“但要是还没到那种程度，就再加把劲。”
我皱起眉头。
“我感觉我不会把自己炸了。” 我说，“我在照明法术中消耗魔力的速度比从灵魂中汲取魔力的速度还快。只是想更快地汲取魔力比较困难。”
“嗯…… 对，有道理。” 佩内洛普喃喃道，“这对我们其他人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你来说会是。那就别施法了。咱们看看你能储存多少‘巧克力魔力’。”
“求你别这么叫它。”
不过，我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因为尽管我的朋友们很专横，但他们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停止将魔力转化为光，只是让力量在我的核心处积聚。这感觉就像肚子胀胀的，除此之外，我没有感到其他压力。虽然不舒服，但我的魔力并没有急切地想要猛烈地逃离我的灵魂，即便我不断增加它的密度。到了某个时候，我似乎再也无法从那个鬼知道的地方汲取更多能量了。我被堵得太厉害了，从那里汲取魔力的通道被塞得满满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进一步压缩它。
“好了，呃。” 我哼了一声，“就这样了，我只能储存这么多了。我真的再也吸不进来了。”
“其实也没多少。” 西奥多拉评价道。
不知为何，我有点被这话冒犯到了。
“好吧，如果这不会伤到她，看看你能不能往空气中释放一小部分魔力。” 佩内洛普说，“要是你伤到自己了，我马上帮你治好。”
我点点头，几乎是感激地让一些魔力流出去。我皱起眉头，以为它会冲破我身体的某些部位，但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魔力就这么平静地、毫无波澜地出去了。
“魔力正在被摧毁。” 西奥多拉报告，“我想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在自然界中看不到这种魔力。”
为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我一下子把所有魔力都释放出去。西奥多拉往后跳了一点，紧接着传来一阵可怕的尖锐声响，我猜是我的魔力和世界上的魔力相互碰撞、对抗。毫无疑问，世界的魔力赢了，佩内洛普和我揉着耳朵，试图缓解一些疼痛。
“好吧，至少我不用担心把自己炸飞了。” 我说。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研究这个。” 佩内洛普说，“但总体来说，尽管这极其有趣，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精力都放在研究这个上面。维塔很特别。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我可以教你法术，而且你显然还能使用这些法术，这才是真正重要的。等我们长生不老了，就有大把时间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尽管我对这意味着什么很感兴趣，但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嗯，为了这个目标，我觉得那些蛋可能有用。我在森林里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其中一个。里面是一只小怪物，但它没有灵魂。然而它仍然能四处移动之类的。它一开始动，迷雾守望者就伸过来给了它一个灵魂，但在那之前它也好好的。”
佩内洛普挑起眉毛。
“所以你觉得生物在一开始没有灵魂的情况下也能存活？”
“是的。” 我点点头，“这把我吓得不轻。我觉得失去灵魂会导致死亡，是因为灵魂与身体的连接方式，而不是因为灵魂对生命来说必不可少。但我不知道没有灵魂的身体会是什么样，或者它会如何运作。光是这个想法就把我吓坏了。但现在我在想：要是我像迷雾守望者那样，把一个灵魂放进一个活物里，而不是一具尸体里，会发生什么呢？”
佩内洛普耸耸肩，但我知道，要是有一件事我能指望佩内洛普去做，那就是她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亵渎神明的机会。
“那咱们就来弄清楚。” 她说。
“等等，等等，等等。” 玛格丽特举起双手说，“灵魂怎么可能不是生命最重要的元素呢？我们三个现在基本上就只是灵魂！我们的身体除了把我们包裹在里面，以及不知为何阻止我们被迷雾守望者抓走之外，什么都没做。”
我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迷雾守望者只抓走不在身体里的灵魂，但我们已经确认这绝对是事实。当我把一个灵魂放进一具尸体里，只要我想，它就会一直待在里面。但如果我把一个灵魂放在一边，或者把它放进像我的长矛或者美丽又完美的罗斯科这样的物体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根触手伸出来把它吃掉。有时候触手几分钟就出现了，有时候要等上好几个小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因素会导致等待时间变长，看起来是随机的。不过，迷雾守望者从来没有从身体里抓走灵魂。
至少没有用它的精神触手这么做过。那条实体触手确实试图把我的灵魂和身体分开。
“这是个合理的观点。” 佩内洛普说，“我觉得我们要想回答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种方法，把一个没有灵魂的活物带到这里来，并让它在足够长的时间内保持这种状态，以便进行研究。你说你一打破蛋，迷雾守望者就把灵魂放进了怪物身体里？”
“是的，没错。” 我确认道，“所以咱们抢在它前面！”
“嗯，那就赶紧动手。”
我照做了，制造出一个灵魂碎片，走到那堆未孵化的蛋旁边。把碎片放进其中一个蛋里，我感觉到它附着在了未出生的怪物身上。然而，这和迷雾守望者做同样的事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的碎片对这个生物的作用，就和它对一具尸体、一个物体，或者任何其他无生命的东西的作用一样。它在身体内部像网状的脉络一样散开，赋予它原本在尸体上没有的行动力。当然，这个身体是活的，所以它应该完全有能力在没有我的碎片帮助的情况下自己移动。
“嗯，我觉得我好像把什么搞砸了。” 我说，“这感觉完全不对。从那个蛋里出来！”
我所有的亡魂听到这个命令都吓了一跳，但因为他们现在都不在蛋里，所以很快就意识到我不是在跟他们说话。然而，那只小千足虫立刻认出了我。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只小怪物完全昏迷着，但我的碎片感应到了我，并迫使它移动。我的灵魂碎片在这只小怪物体内用力，导致它的腿猛地伸出来，撞在蛋壳内壁上。很快，这只小怪物就从蛋壳里出来了，但现在它也醒了。
它似乎不喜欢有东西从内部控制它的身体。
灵魂和肉体之间没有无缝的融合，也没有统一性。我的碎片像操纵木偶一样控制着这只生物，无视它的肌肉，但它的肌肉仍然完全正常运作。这只小怪物挣扎、反抗、尖叫着，因为它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经历，就是可怕的内部剧痛，一股外来的意志试图夺取它身体的控制权，这与它所有的本能和欲望背道而驰。
“…… 是啊，这有点诡异。” 维塔敏评价道。
“这和迷雾守望者给这些东西注入灵魂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确认道，“不过，它居然还真有点效果，这还挺有意思的。我们得看看，尽管我搞砸了，迷雾守望者会不会试着替换这个灵魂。”
我指着那只挣扎着、惊恐万分的小怪物。
“别动。”
它的肌肉试图违抗我的命令，但我的灵魂碎片锁住了它的关节，让它动弹不得。我咧嘴笑了，很高兴自己这么一小部分就能控制一个活物。不过，这只小怪物反抗得这么厉害，还挺有意思的。我是说，它才刚孵化出来。我想怪物和很多动物出生时就比人类发育得更成熟，几乎一出生就能走路。它们肯定天生就有走路的本能，也会对我们这样的生物产生恐惧或攻击的本能。但人类不是这样。我想知道，如果一个人类婴儿体内有这样一个碎片，会怎样发育。他们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这有多奇怪？没有迷雾守望者赋予的灵魂，他们还能正常发育吗？
在我们等待迷雾守望者的触手可能出现的时候，我继续在其他没有灵魂的蛋上做实验。为了保持一致性，我对下一个蛋做了同样的事，得到了类似的生物。之后，我试着像在森林里那样，调整我的灵魂碎片，以得到更接近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没有任何指引性的直觉。就好像这个想法就在那儿，但就是够不着。这是一种我几乎能理解的东西，一种直到我深夜无法入睡时才会完全进入我脑海的东西。这感觉就像努力回想一个就在嘴边的词，但最终还是忘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根迷雾守望者的触手从地面升起来，但值得注意的是，它没有碰我改造过的任何一只怪物。相反，它把一个灵魂放进了其中一个蛋里，然后就离开了。我试图尽可能仔细地检查迷雾守望者的灵魂碎片，但它太复杂了，就在我还在努力解读它的时候，又有一根触手把一个新的灵魂放进了剩下五个蛋中的一个里。
“看起来我在这上面有时间限制。” 我抱怨道，“但我就是想不明白。”
“至少迷雾守望者还是没动你改造过的那些怪物吧？” 西奥多拉问。
“没有，它们还是没被碰过。” 我确认道。
“你能在不杀死其中一只怪物的情况下，把你现在的灵魂碎片从它身体里取出来吗？” 佩内洛普问。
我挑起眉毛。
“实际上，我觉得可以。我从尸体里取出亡魂的灵魂时，不会对尸体造成损伤，所以……”
佩内洛普看向西奥多拉，她的灵魂突然因兴奋而闪耀。
“那么…… 假设一下，有没有可能在没有其他灵魂的活体之间转移亡魂的灵魂呢？” 佩内洛普追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说，“我可以像把维塔敏放进任何其他身体里一样，轻松地把她放进其中一个蛋里。”
“哎呀，妈！” 维塔敏抱怨道，“但妈妈，我刚从小老鼠升级上来呀！”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没太用力，因为我不想把她的头发揉掉。
“只是举个例子，宝贝。” 我向她保证。
“那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佩内洛普兴奋地说，“与其试图让身体变年轻，我们可以制造新的身体，然后在里面放入维塔的一个灵魂，这样它们就不会获得自己的灵魂。然后，借助合适的魔法，我们就可以直接把年纪大的人转移到年轻的身体里！让身体变老比让它变年轻要容易得多，所以如果我们能弄清楚怎么克隆……”
“…… 那你还是会遇到我的亡魂实际上无法控制身体肌肉，而只是用灵魂之力拉动身体的问题。” 我指出。
“那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佩内洛普指着我命令道，“不管怎样，我们要弄清楚怎么克隆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我已经有了一些关于人造子宫的想法，所以我们应该看看……”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但她看起来非常高兴，所以我把这当作一个好兆头。我微笑着，她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开始有点走神。佩内洛普是个奇怪的朋友。但我想，她确实是我的朋友。尽管她有时很急躁、傲慢，但每当她谈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那种充满活力的样子总会让我忍不住咧嘴笑。看到她这样真是一种享受，毕竟她平时总是一副脾气暴躁的样子。我们经历了很多起起落落，但听着她灵魂中此刻那美妙而欢快的旋律，我觉得认识她非常值得。我很高兴能有这样的休息。自从安杰琳去世后，我就没休息过。
当然，我刚这么想，接下来就发现自己第二天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