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眼望去,这个矿场的规模堪称惊人,仿若一头蛰伏大地的巨兽,竟生生贯通了好几座山脉。
连绵起伏的山体之上,错落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矿洞,洞口幽深黢黑,宛如一张张狰狞的巨口,时刻准备择人而噬。
洞前,众多身着统一服饰之人,如蝼蚁般来回奔忙,正奋力搬运着矿石。
他们身形佝偻、面容憔悴,脚步虚浮无力,却仿若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不敢有一瞬停歇,显然已在这繁重劳作中被消磨尽了精气神。
刘言卿目光如炬,仿若能穿透这层层迷雾看透真相。
刘言卿悄然隐于洞口一侧,不动声色地朝外仔细观察许久,将洞外的情形、人员的劳作状态尽收眼底。
而后才压低嗓音,神色凝重地对身旁众人说道:“看样子,咱们当下所处的这个洞,应该是废弃已久的矿洞。
刘言卿带领众人,沿着崎岖蜿蜒的山洞小径,小心翼翼且悄无声息地慢慢移至到山脚下。
刚一踏出洞口,一幅仿若炼狱般的场景便映入眼帘。
只见那开阔的山脚下,密密麻麻地汇集了无数个搬运矿石的矿工,他们如同蝼蚁一般,在这艰苦之地苦苦挣扎。
这些矿工们个个衣衫褴褛,破旧的衣裳仿佛随时都会化为碎片随风飘散,上面沾满了灰尘与污渍,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们的脸上、头发上也全是厚厚的尘土,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人揪心。
每一张脸都刻满了疲惫,深陷的眼窝中藏着麻木与绝望,仿佛对这暗无天日的生活早已没了抗争的力气。
人群之中,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不经意间抬眼,注意到了刘言卿一伙人。
他的眼神先是一愣,似乎对这些陌生且气质迥异的面孔感到诧异,紧接着,犹豫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像是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短暂的停顿后,他还是拖着沉重且蹒跚的脚步,缓缓朝众人走近。
待走到近前,刘言卿等人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中透着些复杂难明的东西,有怜悯、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随后,他伸出一双布满老茧、干裂粗糙的手,递过来几把破旧不堪的矿镐。
同时,声音沙哑低沉,仿若被砂纸打磨过一般,说道:“新来的是吧?拿着吧,别看了,在这里只要没有死就得在这里一直挖。”
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过来人对残酷现实的深谙与无奈。
刘言卿双手接过矿镐,目光诚挚地望向中年男子,拱手施了一礼,低声说道:“老哥,承蒙您仗义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实不相瞒,我兄弟几人初来乍到,对这矿场规矩、布局一概不知,还望老哥能指点一二,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中年男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动容,仿若久旱逢甘霖般,流露出些许对陌生人的关切。
可转瞬之间,警惕之色便如乌云蔽日,迅速笼罩了他的眼眸。
他机警地快速环顾四周,脑袋微微转动,眼神像探照灯一般扫过每一处角落。
见监工们正忙于呵斥其他矿工,嘈杂的叫骂声与皮鞭的抽打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无暇顾及这边。
中年男子才微微叹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多年的苦难与无奈,从胸腔深处缓缓溢出。
他开口道:“一看你们这衣服新新的,料子也不差,就知道是刚被抓进这‘鬼地方’喽。”
“这矿场名叫‘黑岩矿场’,哼,说是矿场,如今倒像个刑场。”
“背后的主子是个实力强大的寄灵人,那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抓来各地的穷苦人挖矿,只要稍有懈怠,监工的皮鞭就立马抽上来,打得人皮开肉绽。”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周围,粗糙干裂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继续说道:“这山脚下是矿石的集中转运地,从各个山洞开采出来的矿石先运到这儿分拣,把品相好的、差的分开归类。”
“瞧见那边最大的山洞没?传闻里头曾挖出过大量传说中的玄云岩,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可一场塌方后,优质矿脉被掩埋,再想挖出来,简直难如登天,如今那洞被视为不祥之地,鲜有人敢深入,都怕把小命丢里头。”
刘言卿目光灼灼,压低声音向中年男子问道:“老哥,你在这挖了那么多年,可曾挖到过一种叫苍珀砂的矿石?”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不假思索地回道:“没听说过有这种矿石啊!难不成是抓你们的人要求你们挖出这种矿石?”
“听老哥的话,我在这少说挖了十年矿,对矿石这种东西可是非常熟悉,这苍珀砂,我是听都没听说过。”
“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那个人了,然后那个人给你们穿小鞋,随便跟你们说一个不存在的矿石让你们在这里挖到死?”
刘言卿与兄弟们迅速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刹那间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疑虑,那丝疑虑如同阴霾悄然聚拢。
众人还未及开口交流心中所想,远处监工那如炸雷般的怒吼声陡然间迅猛逼近:“都偷懒呢!活不干,在这儿唠啥嗑!”
声音中满是暴虐与不耐烦,在空旷的山脚下回荡着,震得人耳膜生疼。
中年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骤逢寒冬的霜叶,他匆忙间将手中那几把破旧的矿镐,一股脑儿地往刘言卿怀里使劲一塞。
同时压低嗓音,急促地说道:“别声张,先应付着!”
话音未落,便转身如同受惊的野兔,迅速混入熙熙攘攘的矿工队伍之中,瞬间弯下腰,低着头,双手佯装忙碌地搬运矿石,那卑微的姿态仿佛已经重复了无数个日夜。
刘言卿等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暂且强压下心中如乱麻般的疑惑,纷纷拿起矿镐,模仿着周围矿工们那麻木而机械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搬运起矿石。
冯湛云趁着弯腰搬矿的间隙,悄无声息地凑近刘言卿,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道:“大哥,这事儿透着古怪,这苍珀砂咱们古籍上明明白白有记载,珍稀无比,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矿场里无人知晓。”
刘言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深邃的目光却如同敏锐的鹰眼,不动声色地在四下里仔细搜寻。
试图从这一片忙碌喧嚣、尘土飞扬的场景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
众人就这样佯装忙碌了半晌,监工们或是打骂累了,或是被其他琐事分散了些许注意力。
刘言卿目光如炬,瞅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不动声色地朝兄弟们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佯装搬运矿石,脚下却悄然挪动步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向那座被众人视为不祥之地的最大山洞。
刚靠近洞口,一股森寒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仿若凛冽的寒风直接穿透衣物,侵入骨髓。
洞内幽深无比,黑黢黢的一片,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散发着未知的恐惧。
冯湛云皱眉道:“此处阴气沉沉,怕有凶险。”
刘言卿却目光坚定:“险地也得闯上一闯。”
众人小心翼翼踏入,借着火把微光,只见洞壁满是塌方后的残痕,碎石嶙峋。
行至深处,忽闻一阵细微簌簌声,似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
铫孝庄握紧武器,警惕在前,马少钦则留意着四周动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
摸索间,刘言卿发现洞壁一角有些许微光闪烁,不同于寻常矿石光泽。
刘言卿心头一震,上前细看,竟是几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石头,与古籍中仓晶的描述有几分相似。
正欲招呼众人,洞外却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与呼喊声,疑似是监工发现他们的行踪,正带人赶来。
“速取矿石,准备突围!”刘言卿低声喝道。
众人闻言,迅速围拢过来,马少钦眼疾手快,从戒中掏出一把特制的铁镐。
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石头从洞壁上挖出,动作轻柔又迅速,生怕损伤了这得来不易的宝贝。
冯湛云与铫孝庄则并肩而立,手持武器,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洞口方向。
取完矿石,刘言卿带着众人,猫着腰,一步一步缓缓向洞口挪去。
临近洞口,喧嚣声愈发清晰,刘言卿侧身贴壁,探头向外望去,
临近洞口,喧嚣声愈发清晰,他侧身贴壁,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一群监工围成半圆,正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抽打在两三名矿工身上。
那皮鞭带着呼呼风声,每一记落下,都在矿工破旧的衣衫上留下一道血痕,皮肉绽开,血珠飞溅。
监工们嘴里骂骂咧咧,喊着:“跑啊,再给劳资跑啊!看你们还敢不敢偷懒!”
矿工们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却不敢大声求饶,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身体随着皮鞭的抽打不停地颤抖。
马少钦见状,眼中怒火中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马少钦怒发冲冠地吼道:“这些恶徒,简直就是视人命如草芥,今日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身后的铫孝庄察觉到的怒意,也纷纷凑上前来,看到这残忍一幕,个个义愤填膺。
铫孝庄咬牙切齿道:“大哥,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得救救这些可怜人。”
刘言卿微微点头,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地形,低声道:“救肯定要救,但不能贸然行事,需得想个周全之策,既要救下他们,又不能暴露咱们,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洞外的监工似乎抽打累了,停下手中动作,呼喝着旁边几个矿工将受伤的同伴拖走。
刘言卿见机,脑子飞速运转,一个计划逐渐成形,只待合适时机,便要出手惩治这些恶霸,带着众人全身而退。
刘言卿目光冷峻,迅速扫视一圈,发现监工们虽暂歇了手,但依旧呈松散的包围状将那几名受伤矿工围在中间。
且个个满脸戾气,手中皮鞭不时甩动,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声。
不远处,还有几个放哨的监工,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刘言卿压低嗓音,对身旁的兄弟们说道:“咱们此刻若是贸然行动,敌众我寡,非但救不了人,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先别轻举妄动,我们先继续深入,等夜色黑了再行动。”
“夜里黑灯瞎火的,一来便于咱们隐蔽行踪,二来那些监工白日里嚣张跋扈,到了夜里,警觉性多少会降低些,咱们下手也能更有把握。”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佯装无事发生,沿着山洞边缘缓缓朝里挪动。
刘言卿在前头开路,每一步都落得极轻,仿若踩在云端,生怕惊起一丝动静。
刘言卿目光如炬,借着微弱光线细细打量洞壁,期望从中发现隐秘通路或有关苍珀砂的线索。
众人屏气敛息,跟随着刘言卿的脚步。
马少钦如暗夜幽灵在前面探察前方拐角有无危险,冯湛云与铫孝庄则殿后,警觉地留意身后动静,防备监工突然追来。
行至一处岔路口,刘言卿抬手示意停下,目光在两条通道间来回扫视。
行至一处岔路口,刘言卿如同一只敏锐的苍鹰,瞬间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刘言卿伫立在路口中央,双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目光在两条截然不同的通道间急速来回扫视。
看向左边通道,入口处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幽深而又神秘。
黑暗仿佛黏稠的墨汁,肆意流淌其中,阵阵冷风呼啸着从里面涌出。
带着刺骨的寒意,似是从遥远的未知黑暗深渊吹来的恶魔呼啸,让人不寒而栗。
仅是站在入口边缘,便能感受到那股子深藏其中的危险气息,仿佛有无数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闯入者。
再瞧右边通道,相较之下显得平和许多。
地面上散落着星星点点、还带着新鲜断口的矿石碎屑,在微光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瞧着地上这些矿石碎屑,断口崭新,毫无风化迹象,显然是不久前才从矿脉上被开采下来,又在运输途中途经此地时散落的。
如此一来,无疑昭示着这条通道时常有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