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眯起眼,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殿下的闻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与试探:
“你倒是敢说。”
闻鸣始终低垂着头,身形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在殿上开口的机会,绝不能退缩半步。
沈莜站在一旁,背后已被冷汗浸透,心中暗自为闻鸣捏了一把汗。
皇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你为朕献上了这么好的东西,朕也不好薄了裴郎的面子。”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说吧,你究竟有何私心?”
殿内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闻鸣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坦然:
“草民作此画,也是为了草民的心上人。”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连皇帝也微微挑眉,似乎对这番话颇感兴趣。
闻鸣继续道:
“昔日草民落魄潦倒,曾萌死志。可她如皓月清辉,温润如玉,照我前路,暖我寒躯。若无她,草民断无此画之成。所以……”
他略顿,声音低沉而深情,“草民将此画置于夜色之中……”
“因草民视她,如夜中明月,皎洁无瑕。”
沈莜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颤,她本能地想回头,却被沈榷闵厉色斥回。
她能感觉闻鸣的目光如月光般洒在她的背上,心中却刀割般难受。
皇帝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缓缓道:
“哦?倒是个痴情之人。朕倒是好奇,你这心上人,究竟是何人?”
闻鸣低垂着头,声音轻若风吟,却字字清晰:
“回陛下,她已嫁为人妇。”
皇帝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倒是可惜了这一桩好缘分。”
闻鸣声音低沉而恳切,字字如珠,句句含情:
“草民才疏德薄,无力迎娶于她,唯愿她此生逍遥自在,安乐无忧,享一世安宁。”
然而,这番话落在萧冉耳中,却如针扎般刺痛。她心中冷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自在?皇宫又岂会自在?那高墙深院,步步为营,何来逍遥?
无忧?太子妃怎会无忧?那权谋纷争,明枪暗箭,何来安乐?
安宁?嫁入皇城的那一刻,便注定与安宁无缘。那繁华背后的孤寂,荣耀之下的枷锁,早已将她的一生牢牢束缚。
萧冉抬眸,目光如霜,冷冷扫过殿中的闻鸣与沈莜。
她知道,今日乃是二人最后一面。
闻鸣此番大胆进言,不过是为了不留遗憾,将心底的情意诉尽。
然而,这份情意,来得太晚,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随风而逝。
“倒是个痴情的人,罢了。既然是裴郎引荐的人才,那朕便……”
皇帝一声叹息,目光深远,似透过殿中的烛火望见了什么往事。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朕便封你为翰林院待诏,专司宫廷画作,为朕及后宫绘制丹青。望你以笔墨传情,以丹青寄意,不负朕之所托,亦不负你心中之人。”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