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妩拾起散开的文件,恰好看见一张收购书,正好是某控股公司收购[墨辞]的文件。
叶妩惊讶又意外,看了两眼,默默地放下了。
周京淮大概猜出来,淡道:“若溪没赶上航班,追过去也没有找着人,傍晚手机里哭鼻子呢!”
叶妩仍是淡淡的。
周京淮声音放轻,而且很温柔:“怎么,还在避嫌?”
叶妩受不得激,冷道:“我有什么好避嫌的!我们现在早不是合法夫妻了。”
男人直勾勾地望着她,一会儿,他笑着赔礼道歉:“是我说话不恰当,得罪了叶总,赔个不是……别生气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
叶妩丢下一句话,就去冲澡了。
这些天,他们偶尔会同床共枕,但是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就连深夜的拥抱也没有,规规矩矩地并排躺着,就差分被窝了。
今晚,不可避免,要有夫妻生活。
叶妩冲澡,时间拖了很长时间,等到冲完她又花了半小时抹保养品,弄完一切都快11点了。
她以为,周京淮差不多睡了。
那人在客房冲了澡,靠在床头,一手拿了份财报在看,真够勤勉的。
听见脚步声,周京淮抬眼,默默地注视着叶妩。
她特意穿了套两件式的睡衣,很保守,生怕激起男人一些想法。
周京淮总归懂女人,清楚她的想法,倒没有说什么,他展臂熄掉了床头灯。
卧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叶妩就在这一片漆黑里,躺到了男人身边,接着空间里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男人的隐忍的呼吸,女人压抑的细碎。
一切,近乎无声。
一片混乱中,叶妩摸到了周京淮支离破碎的手臂,男人目光幽深地瞧着她,而后单手捧住她的脸蛋,与她接吻……
没有任何的花样,就只是为了怀孩子,来来去去,办了几回事儿。
叶妩没有拒绝,但是感觉,很少很少。
他们都很压抑,不敢享受!
享受,也会是罪恶的。
最后的时候,周京淮搂着叶妩,英挺面孔埋在女人的发丝里,嗓音低沉而性感,像是喟叹,又像是低喃她的名字。
……
事后的冲洗,也是分开的。
原本,叶妩想睡客房,但是周京淮捉住她的手,男人黑眸深深:“又不是露水情缘,不用分开睡,再说一次未必能怀上。”
从前,叶妩怀孕不易。
这次,周京淮觉得,半年怀孕已是万幸。
叶妩没有再坚持,她其实挺疲惫的了,躺到床上她习惯性地背过身去,男人跟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想了又想才轻问一句:“感觉还好吗?”
叶妩模糊唔了一声:“不疼。”
周京淮笑了。
后来,他们没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躺着,看着落地窗外的月亮西沉。
一室安静,只有心砰砰地跳。
……
天际发白,一个小人爬到被窝里,是小倾城。
小家伙窝在爸爸的怀里,舒舒服服。
周京淮醒了,看着小女儿的目光,全是疼爱。
小倾城伸手,轻轻刮刮爸爸的下巴,新生的淡青胡渣有些扎人,小倾城觉得好玩,笑得吱吱的,像个小耗子。
周京淮一向疼孩子。
小孩子的身体软软的,抱在怀里像小玩具一样,让人心头软软。
这是他与叶妩的骨肉。
周京淮低声说:“小心别吵醒妈妈。”
小倾城小脚丫子,踩在爸爸的腹肌上,像是踩在搓衣板上,小家伙一脸不解:“妈妈看起来好累。”
平时,这个时候妈妈已经起床了。
但今天,妈妈睡得好沉。
周京淮想想,对小女儿说:“昨晚妈妈工作到很晚。”
小倾城立即叽叽喳喳:“我知道了!妈妈肯定看书了,妈妈夜里最喜欢看书了。”
周京淮俊眉一挑,脸不红,心不跳。
“我们小倾城真聪明。”
小女儿献了个香甜的吻。
……
用早餐的时候,叶妩刻意和周京淮,保持距离。
周夫人看叶妩脸色憔悴,于是特意给她盛了一碗银耳汤,很是关切地说道:“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照顾孩子太辛苦的话,家里再添两个阿姨。”
叶妩还没有开口。
小倾城小手举得高高,脆生生地说道:“奶奶这题我知道!爸爸说,妈妈昨晚看书看累了,所以睡得特别沉,以后我会让妈妈少看点儿书,早点睡觉觉!”
一旁的小澜安,用力扒饭。
妈妈真用功,澜安也要努力吃饭饭。
大人们,则一片静默。
周砚礼周砚玉,还有周砚玉的太太,闷头干饭。
周京耀看周京淮一眼,眼里一抹邪气。
只有周夫人最是尴尬,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最后只得拿了一只燕麦包塞给小孙女儿:“一会儿奶奶送你们上学,让妈妈好好休息。”
大人们,又是一阵静默。
周京淮将那碗银耳汤,轻推给叶妩:“生津的,喝了对女人好。”
叶妩低头,沉默喝完。
……
回到铂悦尊邸后,每个夜晚,他们几乎都会发生关系。
跟上次一样,彼此都很压抑。
大多时候,叶妩做完了会回儿童房睡,看着孩子们……事后,他们也极少温存,更是不会说那些夫妻间的私话,但是这种隐秘的压抑,更叫男人上瘾。
秋意浓,白露为霜。
一个月后,叶妩并未怀孕,她不禁心焦。
车后座,周京淮觉得她太焦虑了,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喃:“别那么大压力!一定会怀上的。”
叶妩轻挣开手,拿了本书默默看,有效提高受孕率。
周京淮觉得她走火入魔了。
但他不知道如何开解她。
黑色房车缓缓行驶,车窗外头,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在清晨的阳光下散着淡淡的鲜活。
周京淮忽然吩咐司机,将车开到那间公寓去,司机虽惊讶,但还是照办了。
油门一踩,换了方向。
叶妩怔忡,并未注意到。
一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她看见那棵巨大的法式梧桐,才醒过神来,竟然来到了这里,她侧头看向周京淮:“怎么到这来了?”
周京淮敲了下前头,司机识趣下车走了。
车子里,只剩下昔日夫妻。
车内光线幽暗,勾勒出两道模糊的轮廓来,男人侧头注视女人,低声道:“阿妩,我知道你心里还恨着我,其实不用压抑的,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可以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
叶妩亦看着他。
良久,她很淡地笑笑:“周京淮,我不是小姑娘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爱去恨,我只是觉得罪恶。”
其余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是周京淮懂。
她不敢享受!
她觉得是罪恶的,所以她拼命压抑着自己,越压抑、他们越难怀上孩子。
周京淮伸手,揽着她的后脑勺,面孔贴得很近。
他轻声说:“试着原谅我,好不好,哪怕是假装。”
他又说:“我们试着当真夫妻!”
幽光里,叶妩的眼角,有一抹清亮。
周京淮轻轻为她擦掉,然后打开车门,带着她一起下车来到公寓里。
公寓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白色马蹄莲。
这里,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周京淮自身后搂住叶妩,轻喃:“我知道你不喜欢周家,也不喜欢在铂悦尊邸。以后,我们就在这儿。在这里你不必有罪恶感,不必在孩子们面前佯装恩爱夫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叶妩环顾四周,目光稍稍湿润了:“周京淮!”
周京淮收紧手臂。
阳光正好,卧室里的白色帏幔,轻轻飘荡。
一切,发生的水到渠成。
男人跟女人,前所未有的激烈。
所有的爱恨,思念与遗憾,全都宣泄在这一场淋漓尽致里,不再有一丝一毫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