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一行一个时辰后到达了长青镖局门口。车内梓婋姐弟还在交谈,这边张齐已经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镖局门口:“大姑娘,我们到了!”
镖局坐北朝南,门庭开阔,和长松镖局就隔了不到二里地。站在镖局门口,向长松望去,还能看隐约到长松门口的石狮子。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两家开的这么近,是什么意思。
梓婋下了马车后,对守在门口的镖师拱手道:“劳驾这位小哥通报韩总镖头一声,明采轩的言梓婋前来拜会。”
看门的两个镖师,一个叫成沣,一个叫练琴儿,年纪都是二十上下。练琴儿还是个女孩子,一身镖师的装束,整个人神采奕奕,英姿飒爽。
因为临近年关,上门的人大大减少。今日二人值守,正值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来了一个年轻贵公子,两人的眼睛都亮了。但是一听到是明采轩的,四只眼睛跟快要熄灭的蜡烛似的,立马又黯淡了下去。
成沣神情厌恶,动作嫌弃,一只手挥的跟打摆子似的:“走走走,不接待明采轩的人。”不欢迎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梓婋愕然,没想到刚下马车,人家就送了一碗闭门羹。这种开门见山赶客的,不在梓婋的预设之内,愣怔之间,成沣已经毫不客气地出手做推搡状了。
笑尘眼疾手快,习武之人的天性,让他出手如电。他一把抓住成沣快要触碰到梓婋身上的手,带着暗劲儿,面色凝重:“这位小哥,开门做生意,还是客气一点的好。”
成沣一时不察,被笑尘攥的生疼,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嘴里熬不住地“诶,诶,诶”起来,面部表情更是处于失控状态。
练琴儿见师兄被钳制,就知道这是遇到练家子了,连忙拉开架势对着门内大喊一声:“哥哥们,有人来踢馆了!”说罢,就朝笑尘攻去。
笑尘将梓婋拉至身后,又猛地将成沣一推,单手接下了练琴儿一拳,内劲震荡,将练琴儿震退四五步。
笑尘目光如炬,带着不耐和气愤:“上门皆是客,长青镖局倒是好生无礼!”
练琴儿稳住身姿,意欲再次攻上,却被成沣拉住。同时长青镖局的大门内,冲出多个虎背熊腰的镖师,将梓婋和笑尘团团围住。几个镖师粗噶的声音此起彼伏:
“干什么的?来挑事的?”
“瞎了狗眼,敢来长青镖局闹事踢馆!”
“少说废话,打出去罢了!”
笑尘环视四周,在众人的威吓声中,丝毫不退缩。身为锦衣卫的他面带不屑,身形却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怎么?以多欺少?”
成沣皱着眉头,揉着手腕对笑尘道:“我们不接待眀采轩的人,你们走吧,我们也不想惹事!不然……”
“不然怎样?”笑尘长剑在手,一耸之间,剑光四溢,接着剑柄隔空划过围住他们的人。
几个镖师立马就摆开了阵势,准备动手。
梓婋一直在观察,对方加上成沣和练琴儿,一共六个人;自己这边,自己不算个,也就笑尘能顶。敌人人数大于己方,优势不在我。梓婋自然不会当真和对方起冲突。
“笑尘,不要冲动!”梓婋从他背后握住笑尘的手腕,将其执剑的手按下。她再次对成沣拱手行礼:“可是因为我眀采轩,前头找了长松镖局,故而成了长青镖局的不接之客?”
练琴儿声音清脆,带着习武之人的爽利,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的。道上的人都知道我们长青的规矩,你还来找不自在干什么?”
梓婋笑着道:“姑娘,此言差矣!镖局开门做生意,哪有拒客的道理!若是人人做生意,都以非你即我,非我即你的态度来,无合作,无比货,无沟通,那商人都如何存活呢?你们镖局又如何盈利,如何养活你们众人呢?”
练琴儿反驳道:“我们是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金银俗物。”
“哈哈哈!”梓婋闻之一笑,“小姑娘,这话就略显浅薄了。你投身镖局,为的是一口饭吃,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身上穿的衣服,手上使的武器,发间戴的簪子,还有那一日三餐,皆需银钱,何来?总不会是天上掉落的吧?”
练琴儿一时语噎,梓婋说的都是事实,这个她无法反驳。她从小习武,学得是江湖道义,讲的是江湖规矩,虽然跟着韩大哥走镖赚钱,但她从未将自己和韩阔视为商人一道。如今梓婋的一席话,让她无词应对。
成沣和笑尘刚才的交手,知道笑尘的功夫在他之上,甚至可以说在场的师兄弟,单打独斗,都不是笑尘的对手。若是群而攻之,落的名声败坏不说,估计己方也讨不到好。于是就又开口道:“二位,我长青镖局,自有自己行商的规矩,我们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随性随心。牛不吃水,莫按头,还望二位速速离去,免去一场无谓的纷争。”
梓婋此时心下不怿,已然给足了脸面和客气,对方还是油盐不进的态度,加上冰天雪地的,梓婋冷的不行,耐心也随之直线下降:“走,我们是不会走的。如何才能见到韩总镖头,还请明示。”
练琴儿十分不悦,不耐烦地嚷道:“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听不懂话吗?我师兄都这么明着赶你们走了,你们还要赖着!再说,韩大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不想被臊的,就赶紧走人,休得在这里浪费我们的口舌!”
笑尘喝道:“闭嘴!粗鄙妇人,口出狂言!”
“你,你!”练琴儿被笑尘一骂,顿时面皮臊红,气愤之下,又飞身朝笑尘攻去,一招之下,就败在了笑尘的手下。镖局其他人见了,立马上前参入打斗,笑尘一把将梓婋推出战圈,喊道:“张齐,保护好主子!”
张齐应下,操起马车上的长棍将梓婋护在身后。自从笑尘到了明采轩,明采轩的下人,凡是经常近身伺候梓婋的,笑尘都慷慨地交过几招,其中就有经常给梓婋驾车的张齐。张齐手持长棍,护在梓婋身前,摆出的架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笑尘身处战圈之内,身形快如闪电,长剑未出鞘,仅凭剑鞘,也游刃有余。镖局众人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一看就是不修内力,只练外家功夫的,一时之间,竟被笑尘以一人之力,牵住了整个局势。
练琴儿见自家哥哥们没讨到好,反而像一群老鼠一样,被笑尘戏耍,顿时火气上头,放弃了围攻笑尘,转而朝梓婋方向攻去。
张齐到底是个半路出家的,即便是个男人,身上功夫不到家,在练琴儿手下只走了一招,就被撂倒在地。梓婋见练琴儿来势汹汹,也不管张齐,拔腿就跑。她哪里跑得过练家子的练琴儿呢?没跑出三四步,就被练琴儿擒住后脖领子,押到了镖局门槛处。
“还不住手!”练琴儿钳制着梓婋,高声对笑尘喊道。
笑尘目光瞥去,见到梓婋被擒,顿时冷汗都冒了出来,施展轻功,兔起鹘落之间,掠至练琴儿身边。练琴儿反应也是极快,见笑尘跳跃几下就到了跟前,笃定他是来抢人的,立马从袖子里滑出一柄匕首,抵住了梓婋的颈部动脉。
“再上前一步,我叫她血溅当场!”练琴儿喝道。
这下笑尘是彻底不敢动了。
“这位姑娘,有话好说,不要伤了和气!”梓婋被迫抬着下巴劝道。
练琴儿手上加重了些许力道,眼神瞥向梓婋:“叫你们走,你们不走,你这是自讨苦吃。”
笑尘看到梓婋脖子处映出的些许红,一下子就拔剑出鞘:“你敢!”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