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过了不久之后,妮诺和艾米尔一同端着料理走了过来。那是一份分量十足的鱼肉,刚一端上桌,诱人的香气便弥漫开来,丝丝缕缕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鱼肉被烤制得恰到好处,外皮金黄酥脆,泛着微微的油光,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美味;鱼肉内部则鲜嫩多汁,纹理清晰可见
伊蕾娜看着这份食物,心中暗自叹息,这么大的分量,她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陈炎,那眼神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等会儿就靠你了。”
陈炎微微点头,心领神会。在房子主人动筷之后,他们便开始享受这顿美味的餐食。每一口鱼肉放入口中,味蕾都像是在欢呼雀跃,那美妙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令人回味无穷。
陈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说道:“我吃饱了!真的很好吃,妮诺!谢谢你啦!”
“谢、谢谢您……”妮诺有些害臊地点点头致谢,“我收拾碗盘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桌子上的盘子和杯子。艾米尔则理所当然地跟着她一起帮忙,两个人的身影在餐桌间忙碌地穿梭着。
伊蕾娜想帮忙,毕竟白嫖是可耻的。
但艾米尔笑眯眯地说:“大姐姐坐着就好。”
伊蕾娜只好乖乖坐下,像个被老师留堂的小学生。
看着两个孩子忙碌的背影,伊蕾娜转头问村长:“妮诺是从哪来的呢?”
村长一口闷完杯中酒,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东洋买的。”
“所以她是奴隶?”伊蕾娜皱了皱眉。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村长神态自若地说起当时的经过,言语间充满了对奴隶的轻视。
妮诺静静地收拾着杯子,低垂的头掩饰不住眼中的伤痛。
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村里的土皇帝,就连对伊蕾娜这样的魔女也是一脸傲慢。
“可不是。”村长醉醺醺地晃着脑袋,“当时看她长得水灵,说不定能长成美人,就买下来了。”
厨房里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随后是妮诺轻轻的脚步声。
“妮诺,盘子……”艾米尔的话还没说完。
“哗啦——”清脆的破碎声在空气中炸开。沉闷的饭厅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碎裂的玻璃在地板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着妮诺苍白的小脸。
“废物!”村长猛地站起,揪住妮诺的衣领,“连个盘子都端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妮诺瑟瑟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住手!”艾米尔冲上前想阻止,“是我撞到她的!”
“闭嘴!”村长一声怒喝。
艾米尔想帮忙说话,却被父亲一声怒喝吓得缩了回去。
似乎是吼够了,村长放开手,一抬下巴指示妮诺“扫干净”。妮诺眼眶泛泪,不停地点头,又对伊蕾娜和陈炎低头了好几次,口中宛如咒语般不停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抓住村长拉扯妮诺的手。
“算了吧,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陈炎劝诫的话在口中变成了命令,话中蕴含着不容置疑之意。他伸出手臂,轻柔地将妮诺和艾米尔拉至身后保护起来。妮诺和艾米尔躲在陈炎身后,感受着这个高大身影带来的安全感,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听到这话,村长的脸色一阵变幻莫测。他原本想要反驳几句,却在接触到陈炎凌厉目光时胆怯退缩。
对方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宛如一座高山般压迫人心,令他几乎窒息。恍惚之间,村长仿佛看见一道庞大身影出现在陈炎背后——
那是一只百米高的巨龙,浑身的鳞片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双眸犹如深渊漩涡般深邃恐怖。它缓慢地转动头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占据心头,汗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
村长喉咙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吞咽口水,“……”他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是……是的。”村长仓惶地点头,然后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匆匆忙忙地回到书斋。
妮诺还在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她的手有些颤抖,眼神里满是惊恐。
伊蕾娜拉开椅子,在杯子的残骸边蹲下,然后拿出魔杖。
“这种东西,只要能收齐碎片就不用打扫喔。”伊蕾娜轻声说道。
她施展起治疗伤口与修理物品时常使用的时间逆转魔法,那魔法像是一层轻柔的白雾般,轻轻抚过所有碎片后,碎片就像是时光倒流一般,缓缓聚集回朔成破碎前的模样。
伊蕾娜把回归原状的玻璃杯交给妮诺,温柔地说道:“小心下次不要弄掉了喔。”
接着,抬起头的妮诺带着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谢谢您——”
“那点程度的魔法我也做得到。”伊蕾娜笑着说道。
妮诺回去洗碗后,艾米尔不满地鼓起脸颊,嘟囔着:“明明没有必要逞强的说。”
“哎呀呀,对不起。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呢。”伊蕾娜打趣地说道。
“不会,都怪我什么都做不到。谢谢你,大姊姊。”艾米尔有些沮丧地说道。
“不用客气。”伊蕾娜安慰道。
“可是,那点程度我也做得到。”艾米尔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嘀咕着。
…………
应该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出糗,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吧。毕竟,少年人总是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尤其是在心仪之人面前。
“不用那么在意。”伊蕾娜把手放上他的肩膀,安慰道。“话说回来,现在妮诺非常沮丧呢。这不是送她礼物的大好时机吗?”
“!大姊姊你是天才吗……?”艾米尔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伊蕾娜,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哼哼哼,再多称赞我一点吧。”伊蕾娜开玩笑地说道。
陈炎靠在墙边,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这一幕。艾米尔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让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失望。
少年人的自尊心,在他看来不过是软弱的遮羞布。真正的男人,应当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内心的坚定。可艾米尔呢?不过是个连在自己父亲面前都不敢挺直腰杆的男孩子罢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伊蕾娜温柔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陈炎却觉得这份温柔过于廉价,只会助长艾米尔的软弱。
“送礼物?”陈炎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你连保护她的勇气都没有,还妄想用这种肤浅的方式讨好她?”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般刺入艾米尔的心脏。少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我…我…”艾米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陈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在他眼中,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终究只会成为累赘,他清楚女孩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个怯懦的少年。
如果说之前艾米尔能够立场坚定,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妮诺,而不会因为被骂失去勇气,陈炎或许还会对他高看一眼,但现在,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的失望。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旧时代的奴隶主,大部分地区仍然沿用着落后的制度,如奴隶制、王国制等。
如果想,他真的会在整片大陆散播红色思想,但是陈炎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改变这一切。
艾米尔紧紧地把玻璃瓶藏在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厨房的方向,耐心地等待妮诺把工作做完。
……!
表情阴暗的妮诺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显然没有料到艾米尔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被吓了一跳的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地缩起身子。也许是刚刚在厨房相撞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此时她的反应就更加敏感了。
艾米尔见状,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一下子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妮诺,我刚才说吃完饭有礼物要送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又有着难以掩饰的期待。
“……是、是的。”妮诺老实地回答道,她的眼睛里带着疑惑,不知道艾米尔要送自己什么。
“来,这个礼物送你。”艾米尔像是变魔术一般,把藏在背后的玻璃瓶摆到她的眼前。妮诺看着这个玻璃瓶,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那是一团团的白雾。她应该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吧,带着满脸疑惑的表情看着瓶中的景象。
“这个是装满幸福的瓶子喔。”艾米尔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上瓶盖,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这里面装着我在各种地方找到的各种人的幸福喔。”
“……人的幸福?”妮诺把头歪向一边,她不太理解艾米尔的话。
看着这样的妮诺,艾米尔微笑着,那笑容里充满了温柔。“因为只能看一次,要看仔细喔。”
随着一声“波!”的轻快声响,瓶盖被打开了。
不再受到囚禁的白雾像是得到解放的精灵一般,从瓶中欢快地飞出,直直地升上天花板。接着,就在天花板被白雾渐渐掩盖的时候,微小的粒子缓缓地飘舞落下。
这些粒子宛如玻璃碎片般精致,它们反射着光芒,闪闪发光,那光芒仿佛有一种魔力,引人步入幻想之中。那是人们幸福的碎片,每一个光的粒子则是一一映照出艾米尔所收集的幸福的模样。
有小孩诞生时,父母感受到的那种充满希望与喜悦的幸福。有目睹壮丽景色时,人们内心被深深震撼而感受到的幸福。有与恋人一同漫步在宁静的小道上,享受着甜蜜时光的幸福。有找到一朵美丽花朵时,所感受到的微小却又真实的幸福。还有克服重重苦难时,所感受到的类似快乐的幸福。甚至有假日里晒着太阳看着书,不知不觉间就睡着的那种惬意的幸福。
“外面的世界充满这么多幸福喔。”艾米尔轻轻地握起妮诺的手,眼神坚定地这么说道,“所以表情不要这么忧郁,我会让你幸福的。”
妮诺她——
茫然地望着那些光的粒子的她,终于静静地掉下泪来。为了不发出声响,她单手捂住嘴巴,泪水却止不住地潸然泪下。
“我....幸福?”妮诺呆滞地低喃着,接着却缓缓低下了头,张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就这么发出了哽咽的哭声。那哭声里似乎压抑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艾米尔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浪漫举动感动了她,带着一丝隐而不显的笑意,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了她。
一旁.....
“你看人家多浪漫,你要是能学个一星半点,估计现在也不会单身。”伊蕾娜调侃地以手肘戳了戳陈炎的肚子。
“谁和你说我还是单身,我女朋友都有好几个了!”陈炎嗤笑反驳道,“呵呵呵...再说了,连保护对方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对方幸福。”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还有对艾米尔深深的失望。
无论是伊蕾娜还是艾米尔都没有察觉到,妮诺此刻真正的心情。
在哭泣中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说在过度的情绪影响下,反而无法表现的——深邃绝望。
这种绝望就像是黑暗中的深渊,深不见底。先赐予绝望再让人看到希望,最初重新给予绝望,以此产出心如死灰般绝望的方式他当然试过。
给不幸到根本看不到希望的人,看看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正是这份渴望被落井下石似的激发出来后,随着渴望迅速消失诞生出来的,自然是更为深邃的绝望。
落下的泪珠——
发出彷佛幸福碎片的光芒弹了开来,就像破碎的梦一样。
身为奴隶的她又有什么希望得到幸福呢?她的身份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与幸福之间。
…………?
伊蕾娜从大门口探出脑袋,像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确认了附近没有村民集中后,便拉着陈炎骑上扫帚,迅速飞身告别了这个村子。
“不用这么急着走的说。”
在代为大门并立的两棵树旁,特地送他们到村子口的艾米尔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般沮丧。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舍,肩膀也微微耷拉着。
他身旁,佣人妮诺的表情原本就不丰富,因此看不出来是否感到不舍。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他们摇了摇头。
“对不起,可是我们不能停留太久。”伊蕾娜这么说完后,她取出扫帚。
“……一定要再来玩喔。那个时候我再跟妮诺两个人请你们吃好吃的料理喔。”艾米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落。
“是、是的……我会等您。”妮诺低着头,轻声说道。
伊蕾娜乘上扫帚,向前飞去。“好的,我会再来——总有一天,一定。”她心里清楚,那恐怕要等旅途结束了。
两人对渐渐远去的两人挥手。艾米尔精神饱满地挥舞手臂,他的手臂在空中划着大大的弧线。妮诺则是静静地摇了摇手肘,动作很轻,就像一片树叶轻轻飘落。
无意间,伊蕾娜与妮诺四目交接。
她的双眸宛如深邃的黑暗,但那并不只是颜色,而是抱有本质上阴影的黑暗。那是对什么感到强烈绝望,仿佛死人的眼神。
那个眼神跟第一次在村长家对上眼时完全不同。
……为什么呢?
妮诺在看过那个瓶子的内容后,究竟想了什么?究竟做下了什么决定?
“....说起来,我想起来了。”看着那地面上出来送他们,却始终低垂着头的妮诺,伊蕾娜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落日,那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血红,就像她此时复杂的心情。她缓缓说道:“我以前看过和艾米尔做出相似行动,把美景复制给卧病在床妻子看的魔法师的故事。”
是过去读过的一本书的结局。
那个魔法师为了卧病在床无法出门的妻子游历世界,他用魔法复制见到美景时的瞬间,然后带回与妻子分享。那是一个充满爱意的举动,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爱上美景的妻子勉强移动原本不该移动的身体,最后提早去世了——就是这样的结局。结果,那个故事是为了他人所做的事情并不全是好事,这种充满说教意味的故事。
“是这样吗?那么结局呢。”陈炎好奇地问道。
“结局.....”
被问到结局,伊蕾娜瞬间语塞了。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故事最后的画面,想到那故事最后,爱上美景的妻子究竟做了什么....可谓充满教育意味的结局,她用力摇了摇头:“故事只是故事,结局肯定和现实不一样的,没什么好说的。”
“我倒是觉得......”陈炎刚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把这个先放一边!”伊蕾娜在半空中,做了个把虚拟的物体放一边的动作,打断他后转移话题道:
“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晚餐吃什么,还有晚上在哪里睡的事情吧?都因为你的鲁莽,现在就算想在村子住宿都不行了,最近的国家可是有两天的距离,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嗯....以身相许?”陈炎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请允许我慎重的拒绝,我只接受可以换钱的,或者直接给钱就更好了。”伊蕾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真是遗憾,我现在除了值钱的和钱什么都有。”陈炎无奈地耸耸肩。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缺钱了。”伊蕾娜白了他一眼。
“你还别说,我只是暂时缺钱,其实我以前拯救过世界。”陈炎一本正经地说道。
“哇啊~好厉害喔~!”伊蕾娜一脸浮夸的崇拜,不过她的眼神里却透着明显的不信。
“....果然说实话就是没人信。”陈炎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是是....然后?晚上吃什么?中午吃的太油腻果然还是面包吧!”伊蕾娜满脸的不信,但却又十分务实的关注起了晚餐的事情,还自顾自就决定了面包。
当天空逐渐变得昏暗,夜幕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缓缓落下,两人和往常一样,就这么在荒郊野外升起篝火。那篝火在黑暗中跳跃着,散发着温暖的光。他们烤了一下储备的面包,然后就围着火堆聊了一会儿天,那聊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他们便钻入各自的帐篷里去。
不过....这一回陈炎却没睡觉,他静静地躺在帐篷里,眼睛望着帐篷顶,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在半夜重新爬了起来。
然后....在他身后泛起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令他一下重新回到先前路过的村落。
.....................
代替城墙并排立起的简陋栅栏内,那看似和平安宁的小村落上空,陈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他的身影在夜空中就像一个幽灵,很快就找到了村庄里最大的住宅。他在住宅外面稍稍转了几圈,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也就找到了妮诺的房间。
有着中长的黑发与深褐色的瞳孔,而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一侧眼睛的少女,依旧是白昼里的装束。她戴着头巾,穿着欧洲老式女仆装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月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月亮的清冷光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增添了一份孤寂的气息。
不过认真观察就能发现,她的双眸比最初遇到的更为深邃。
准确说,应该是对什么感到强烈绝望,失去了情感彷佛死人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潭死水。
再认真点看,就能发现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那把水果刀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就像她此刻冰冷的心。
“——哟~少女,你在做什么呢?”陈炎也没遮遮掩掩,就走上前推开了窗。
“——?!”
少女如惊弓之鸟般,反射性往后退了数步。她的身体撞到了身后的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哎呀,别那么惊讶嘛,我只是再想回来看看你”陈炎故意这么说道,他想看看妮诺的反应。
“....!”她闻言双肩一震,可却没有逃走,而是犹豫片刻便走上前去,将水果刀递给了他,小心翼翼地仰头道:
“....我已经不行了....已经忍不住了....所以——能拜托您吗?能请您....杀了我吗?”妮诺没有在开玩笑,她的语气虽柔弱,可却十分认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片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她已经到极限了。
“别忙着找死,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离开这里寻求自由重新开始,二是继续待下去。”
当陈炎给出两条截然不同道路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逃离此地,寻求全新开始。
“我选一!”妮诺声音虽细若蚊蝇,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她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就像黑暗中闪过的一丝希望。
没有犹豫她选择了一。
陈炎赞许地点了点头,“好了,姑娘,明智的选择!”他伸出一只手,等待妮诺握住。那双粗糙却又温暖掌心传递出满满安全感,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妮诺泛起了对生命的希望,也许真的可以重获自由呢,就算是付出生命那又怎样?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想放弃。
陈炎的身上突然冒出大量的气体,这些气体在魔力的支持下变得异常活跃,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村子。
当雾气渐渐散去之后,人们记忆中的村长家的奴隶女孩竟然也随着雾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陈炎所说的消失之雾,可以轻易地消除人类的记忆。而此时此刻,无论是村长还是艾米尔,都完全想不起自己家中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奴隶的存在。
妮诺紧紧地握住那双手,仿佛抓住了自己的未来。她知道,正是因为这双象征着自由的手,才让她得以逃离这个充满压迫与剥削的地方。
随后,空间一阵扭曲,妮诺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村落里。在这里,她终于可以尽情享受自由带来的美好。
再也不用担心会遭到黑心奴隶主的打骂、压迫以及对她身体的觊觎,更不会再受到那个奴隶主儿子的骚扰。
陈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送给了妮诺,他希望能够帮助到这个可怜的女孩,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妮诺感激涕零,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泪水,不停地重复道:“谢谢您……谢谢您……”
陈炎摆了摆手,一脸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虽然他无法解放所有的奴隶,但至少能让眼前的这个女孩重获自由。对于陈炎来说,这也是一种力所能及的善举。
直到陈炎离去她才缓缓收回目光,有了这笔钱开始新生活,找份工作过上自由的生活
少女的黑发随风飘逸,映衬出她轻松愉悦姿态。
在找到一份稳定工作之前,妮诺暂时住在临时租借小屋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她依然把这里当成温馨港湾。
陈炎回来时伊蕾娜并没有发现他的离去,还在帐篷里呼呼睡着
悄悄瞬移进去看了一眼美少女的睡颜,陈炎瞬移回自己的帐篷安然入睡
今天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
第二天。
两人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后,便又重新踏上了那早已既定的旅途。他们持续飞行着,时间在飞行的途中缓缓流逝,大约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才终于抵达了一个新的国家。
根据路上行人们的说法,这个国家有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称呼。
“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称号呢?”伊蕾娜歪着头,眼睛里满是疑惑地问道。
“大概是俊男美女反义词聚集的国家吧。”陈炎看着那些路人提到这个国家时仿佛吃了奥利给(非常难受、厌恶的表情)的表情,推测道。
这个国家的木造建筑多得有些异常,每一间房子都有着用木材削成的外观。陈炎心里暗暗想着,说不定这些房子是采伐原本生长于自己来到这里时那条道路上的树木所建造的呢。而且,这里的每间房子看起来都十分破烂,那种破烂的程度就像是被大野狼盯上,只要轻轻一吹就会倒塌的感觉。
从某个民宅里缓缓出现了一位线条纤细的女性。她抱着一个篮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门来。她仅仅是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他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离开了。这显然是对没有兴趣的对象才会有的反应呢。看来,旅人在这里应该是很常见的,并不稀奇。
不仅仅是这位抱着篮子的女性,这个国家里每个人对待他们的反应都显得很淡然。确切地说,与其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普通。
比如说,有一位女性在庭院里的两棵树之间架起了一根木棒,然后在上面晾晒着衣服。她专注地摆弄着衣服,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还有一群男性,他们在微微燃烧的火堆旁,一边用树枝翻动着柴火,一边谈笑风生,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却没有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停顿;又或者是一位一心一意用斧头劈柴的青年,他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斧头,那有力的动作显示出他的专注,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路过的他们。
虽然能从远方看到住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们,但是当他们与自己对上眼的时候,都只是用一种普通的感觉,然后便迅速地别开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看来你的猜测错误了呢,这么一看也算是全是俊男美女啊。”伊蕾娜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可是那些路人为什么要露出那一副表情呢?”陈炎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哎呀哎呀,还真难得呢。”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他们的耳中。
他们立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魔法师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这个魔法师的脸上带着充满神秘又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你们是旅人对不对?会来这个国家还真是稀奇呢。”魔法师微笑着说道。
“是这样吗?”伊蕾娜问道。
“是呀。”魔法师点了点头。
“我们听说这里是个很特别的国家,有点好奇。”陈炎解释道。
“哼,还真奇怪呢。”魔法师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是这样吗?”伊蕾娜又问道。
“是呀。”魔法师再次肯定地回答。
“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呢。一般看来只像是个很一般的一般国家。”伊蕾娜四处张望着说道。
“顺带一提,你是听说什么才来的呢?”魔法师好奇地问道。
“那个……”伊蕾娜停顿了一下,然后把从路人们那里听来的那些绰号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哼,只有俊男美女的国家吗……唔呵呵,好害羞喔。”魔法师捂着嘴笑了起来。
…………
…………
你是不是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魔法师小姐说:“那么,你明明很期待,却因为很普通而感到失望,是吗?”
“是的,算是。差不多是这种感觉。”伊蕾娜无奈地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呢。那么,你就看看这个国家里面吧,一定能看到你所期待的东西。”魔法师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个国家里面……?是什么意思?”陈炎疑惑地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等一下,你们跟我来。”魔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咦,等一下——”伊蕾娜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魔法师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带着他们来到的地方,是国境大门前。
这并不是他们入境时走过的那扇门,而是一扇看起来更加豪华的门。木制的门上镶有铁制的框架,他们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扇门比入境时看到的门还要高大。门是开着的,在门的一旁停着一辆马车。一匹无聊的马正在吃着草,而马拉着的车上,一群肥胖的大叔正在搬运上头大大小小的包袱。
这是什么?
“……国家里面还有一个国家?”伊蕾娜惊讶地问道。
“是呀,不过这扇门后面才是真的国家。”魔法师笑着回答道。
“?那么这边是什么?”伊蕾娜指着地面问道。
“如果你愿意照我说的做,我就告诉你。”魔法师狡黠地眨了眨眼。
…………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愿意跟我交易吗?”魔法师看着他们问道。
“帮我买本书吧。我会给你钱。”魔法师轻描淡写地说道。
“……书吗?”陈炎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很奇怪或者很危险的要求,没想到竟然是很稀松平常的东西,这让他有点意外。
“你自己买不就好了吗?还是有什么买不到的原因吗?”伊蕾娜问道。
“是呀,有买不到的原因。能拜托你们吗?”魔法师用一种略带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接受。”伊蕾娜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可没同意,伊蕾娜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陈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不简单的事情。
“等等,我们不是同伴吗?”伊蕾娜有些不满地说道。
还没等陈炎反应过来,伊蕾娜就伸出手紧紧抓住陈炎的胳膊,像拔河一样拽着他走进门。
他们经过那匹懒散的马和正在忙碌工作的胖大叔们,穿过了第二道门。
当他们穿过那道门后,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甚至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经过的那些荒废的街道究竟是什么。那仿佛是一个虚幻的梦境,而现在才是真正的现实。
沿着和缓蜿蜒的街道而建的民宅也从之前的木造房屋升级成了砖瓦所建。那砖瓦的质感看起来很结实,这下就算有大野狼应该也很安全呢。
他们走在路上,忽然可以闻到某处飘来咖啡的香味。顺着香味看去,原来是一间咖啡厅——店里的人们正坐在里面,他们看到两人后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那笑容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亲切。
继续向前走,伊蕾娜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面包店。这个国家好像没有路边摊,也没有商人在街道上做生意,因此面包店开设在普通的店面之中。
那面包的香味渗进体内,伊蕾娜的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发出了声响。这么说来,伊蕾娜今天早上什么也没吃呢。
“欸欸,妈妈,有丑女走在路上耶,明明这么丑。”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嘘!不要乱看!”一个女人的声音立刻制止道。
“伊蕾娜,他们说你是丑女唉。”陈炎皱着眉头说道。
伊蕾娜听到这非常无礼的话语,愤怒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对胖乎乎的母子正牵着彼此的手,脸上满是嫌弃和厌恶的神情盯着自己。
“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伊蕾娜皱起眉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怒火问道。
那对母子见伊蕾娜转过身来,与她对视了一眼后立刻转身离开,并小声嘀咕着:“哎呀!那个丑八怪居然敢瞪我们!”“哼,别乱看,不然也会变得像她一样丑哦!”
从他们进城以来,所见到的居民无一不是身材臃肿、体型肥大的样子。
伊蕾娜忍不住向身旁的陈炎抱怨道:“喂,陈炎,你不觉得这个城市里的人的审美很奇怪吗?”
陈炎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的确如此,这里的人们对于美的定义似乎与我们有所不同。可能由于长期处于相对封闭的环境,他们的观念逐渐固化,对外界事物的认知较为有限,所以才会形成这样独特的审美标准。”
伊蕾娜无奈地耸耸肩,继续说道:“虽然这是他们的文化特点,但直接当面侮辱他人的外貌实在有些过分了吧?难道他们就不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