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乘船离了灵蛇岛,一路扬帆向北,径往大都而去。这一路上,海风呼啸,船帆烈烈,众人各怀心事。逸尘独立船头,望着茫茫大海,心中翻涌的尽是小昭的一颦一笑,那灵动模样,仿若海中精灵,早已深深刻入他心间。
终有一日,眼前豁然开朗,雄伟壮丽的大都城映入眼帘。只见那城墙高耸入云,砖石厚重,在日光下透着冷峻威严。踏入城中,街道繁华似锦,人来人往,喧闹声、叫卖声、马蹄声交织一处,好一派盛世风光。
逸尘不及多赏,匆匆与众人拱手作别,脚下生风般回了逸王府。刚至府门,他便觉异样。往日里,下人们见他归来,总是笑语相迎,此刻却个个噤若寒蝉,目光闪躲,不敢如往常那般随意说笑。
逸尘满心疑惑,径直迈向父亲的书房。还未进门,便听闻屋内父亲与几位幕僚低语交谈,声音虽低,却透着股凝重严肃劲儿。
“父亲,孩儿回来了。”逸尘跨进门内,恭敬行礼。
逸王爷抬眼,目光扫来,脸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他摆了摆手,幕僚们会意,鱼贯而出。待众人退下,逸王爷才开口:“你还知道回来!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逸尘心下一惊,暗自揣测父亲何出此言,却仍硬着头皮应道:“孩儿在外游历江湖,增长见闻,并无不妥之处。”
逸王爷冷哼一声,仿若寒风吹过:“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盘算什么。哼,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灵蛇教那个小昭?”
逸尘心中慌乱,未曾想父亲如此敏锐,知晓他心底隐秘。可他生性坦荡,不愿隐瞒,微微点头:“是,孩儿确对小昭教主倾心爱慕。”
“荒唐!”逸王爷怒拍桌案,霍然起身,“灵蛇教乃江湖邪教,你身为王府世子,怎可与这等女子有纠葛?此事绝无可能!”
逸尘急忙辩解:“父亲,小昭绝非您所想那般。她心地善良,聪慧过人,心怀大义,实是值得敬重的女子。孩儿与她相处,深知其为人。”
逸王爷充耳不闻,怒火更盛:“我不管她是何人!总之,你与她断无可能。我已为你相中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乃朝中大臣之女,过几日便安排你们见面。”
逸尘心急如焚,“扑通”跪地,央求道:“父亲,孩儿……孩儿只钟情小昭,求您成全!”
“你若不听我言,便别再认我这父亲!”逸王爷气得浑身颤抖,一甩衣袖,大步跨出书房,留下逸尘独自呆愣原地,满心悲戚。
此后一连多日,逸尘将自己关在房中,借酒浇愁。窗外春花烂漫,他却无心欣赏,脑海中尽是小昭的音容笑貌,思念如潮水,一波又一波,将他的心淹没。
就在逸尘为情所困之时,大都城内传言纷起,道是来了一位绝代风华的异域女子。这女子身着华丽西域服饰,衣袂飘飘,肌肤胜雪,气质高贵典雅。传闻这女子名叫戴琪娜,是来自西域的公主。此番前来大都,是为追寻一件神秘宝物。又闻这公主武艺高强,身负绝技,更有意在这大都城中觅一位如意郎君,共结连理。
戴琪娜手段非凡,不消几日,便凭借自身人脉,将逸尘身份与逸王府情形摸了个通透。得知逸尘是王府世子,身份尊贵无比,她便起了心思,欲与逸尘世子一会。
这日,逸尘正在府中庭院,对着满园春花怔怔出神。小厮匆匆入内,神色慌张,通报说有位自称戴琪娜的西域公主求见,言辞间满是钦慕,欲与他结识。逸尘听闻,心下一惊,暗自思忖这莫名来访的异域公主究竟有何意图。既闻其武艺高强、风姿卓绝,好奇心顿起,便整了衣冠,迎至前厅。
戴琪娜踏入厅中,当真明艳动人。一身绮罗裙摆随风轻拂,环佩叮当脆响,馥郁香气弥漫开来。她见了逸尘,美目流转,盈盈施礼,柔声道:“久闻逸尘世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小女子之幸。”
逸尘忙还礼,抬眼间,却见这公主目光深邃,仿若幽潭,暗藏玄机,心下愈发警惕。
二人寒暄几句,戴琪娜笑语嫣然,提及城中趣事、江湖见闻,言辞间有意无意探问逸尘喜好、脾性。逸尘含糊作答,目光却不时扫向她,只觉这公主似有满腹心事,绝非表面那般单纯求偶觅宝。
未几,戴琪娜忽请逸尘带她去城中逛逛。逸尘本欲推辞,又念自己身为地主,这般拒外域公主于千里之外终是不妥,只得勉强应允,这细微神态变化,戴琪娜瞧得真切。
一路上,百姓见二人风采出众,纷纷避让。行至闹市,街边杂耍艺人正施展绝技,喷火、舞刀、弄棍,引得众人叫好连连。戴琪娜驻足观看,拍手称快,转头却见逸尘眉间隐有忧色,轻声问道:“世子何事烦忧?这般热闹开心情景,也难开怀?”
逸尘长叹一声,心想左右不过是感情之事,这公主既坦诚相待,倾诉一二又何妨,便将自己与小昭相识相知、满心倾慕却因身份阻碍、父亲反对的苦恼大略说了。
戴琪娜听罢,嘴角微微上扬,旋即恢复温婉神色,试探道:“世子真情可鉴,但既然家中反对,门不当户不对,公子何不放弃那位姑娘另觅良缘?比如小女子,我看你人就很有德性……”
谁知逸尘瞬间翻了脸,疾言厉色道:“公主何出此言?我对小昭姑娘的感情无关家世地位,我爱慕她的才华,怜惜她的过往,一心只想护她周全。父亲再反对,我也绝不妥协,定要回去寻她。至于公主,也请自重,我断不会移情别恋,公主无需多言,请便吧!”言罢,拂袖而去。
此时,街边忽有孩童哭闹,逸尘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糖人儿,蹲下身子,轻言细语哄着,孩童破涕为笑。那模样,无端让逸尘想起小昭的温柔善良,心中愈发涌起爱慕与保护她的冲动。
不远处,黛绮丝望着逐渐走远的逸尘,暗暗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逸尘给小孩糖人的举动,尽显善良本性;方才面对爱情的试探,他的忠贞展露无遗;谈及家族反对,那份坚定决心亦令人动容。黛绮丝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原来,这异域公主正是紫衫龙王黛绮丝乔装改扮,戴琪娜不过是其化名。她此番前来,意在替小昭探清逸尘家世,考察他对小昭是否真心,能否经得住考验。如今,她已然得到满意答案。
想当年,黛绮丝身为波斯明教圣女,武功超凡脱俗,一套“紫衫鞭法”使得出神入化。她叛教出走,隐居灵蛇岛,只为追寻心中真爱与自由。如今见小昭情思萌动,心系逸尘,她怎能不揪心,又怎敢轻易将小昭托付。
如今见逸尘品行端正、用情至深,黛绮丝心中已有定计。回岛之后,她要将此间种种,一五一十告知小昭,助这对有情人冲破险阻。
逸尘回到府中,虽不知戴琪娜真实身份,却因袒露心声,心境豁然开朗。他深知前路坎坷,但为了小昭,哪怕与整个家族为敌,他也绝不退缩。
数日后,逸王爷怒气渐消,欲再劝儿子回心转意。却见逸尘昂首立于庭院,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毅似铁。逸尘上前,再次恳言:“父亲,孩儿心意已决,此生唯爱小昭。哪怕舍弃世子之位,孩儿也要与她携手。求父亲成全!”
逸王爷见状,心中长叹。他深知儿子脾性,这般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沉思良久,终是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孩子……为父且依你一回,只是日后莫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