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半夜时,林大娘完成了最后的过滤手艺。
将熬的皮肉汤过滤的那个清澈。
两户苗家人听着林大娘细细讲解,过滤了之后,就能出锅放着等凉了,凉了之后就是清澈可见肉块儿的皮冻子。
初步学下这手艺之后,两家人就各自扛起自家分得的那头狍子,连连道谢着离开。
将自己藏在黑色夜幕中,低调的各回各家。
王军军直忙活到了半夜快十二点,才剥完了拢共25斤松仁。
林默也没闲着,也在旁边一起剥。
俩人加起来拢共剥有35斤了,再加上前几天小花和老娘帮忙剥的。
汇总就是43斤,很好很好。
王军军还想继续,可是眼皮子实在是沉得不行,必须回家睡觉了。
明儿带老爹老娘一起过来剥。
当林默把十张十元大钞从小花手里抠出来递到他脸前时,王军军一度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我的老天鹅,一天挣一百?”啥梦能这么美啊,睡了将近二十年的觉,就没做过这么美的梦啊:
“咱挣了一百块钱!!”
“嗯,早些回去歇吧。”
林默也很困,天天的没牛没马,只能自个儿当牛做马穿山越岭。
啥话也累的说不出来了。
将钞票塞到阿军手里之后,就回屋倒到炕上,脑壳一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下,本来困的要死的王军军却不困了。
反而还精神抖擞。
一百块钱,天哪……
他肚子里的惊讶是好几层的。
一层是自个儿竟然能一天挣下这么多钱,一层是林默家里竟然有存款。
原来以前村里村民天天嚼他舌根,他理都不带理的,是因为在悄闷闷发财?
随人乱嚼他舌根,原来只是个掩护?是个障眼法?
这么一想,林默在他心里的形象,忽然从个臭榴芒,变得无比神秘。
有一百块钱了!
煤炭是三分钱一斤,冬天一天要烧二十斤煤,一百天就是二千斤!
二千斤也才六十块钱!
还剩的四十可以买布料和棉花!给老爹老娘各做一身新袄子!
布买三块钱一米的!棉花买一块钱一斤的!
买完这些之后还能剩下来钱呢,剩的钱够买十斤猪肉还不止呢!
哈哈,今年冬天不用挨冻挨饿了!
肚子里兴奋的琢磨着这些,一边琢磨一边往家里走时。
“咳咳!”
忽然间,身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嗓子,差点把他的魂儿都给吓飞。
许镇庭已经在暗中等了他很久了,个破烂墙头草,居然收我钱不替我办事!
等他是为了收拾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二半夜,这给许镇庭困地。
火气更浓烈了。
王军军惊恐地转过身来警惕是人是鬼时,脸上突然一沉,旋即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的脸被猝不及防地刮了一巴掌。
捂着辣疼脸颊的王军军一边后退一边看清了居然是许镇庭,他惊恐地想转身就跑,可是腿脚居然不听使唤地发软。
自己的身子竟然被吓软了。
他赶忙伸手进兜,摸出白天时许镇庭给他的那十块钱,朝许镇庭递了过去:
“钱、钱还你,咱不、不要你的钱。”
许镇庭瞅着那十块钱,脸色阴鸷的冷笑勾着他,脚步也是步步紧逼:
“知道契约精神么,知道啥叫合约么?”
“违约是要交违约金的,你以为退了就没事了?”
“啊?”这话王军军是真听不懂,肚子里只剩恐惧了,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只希望四周能有个旁人来解救解救自己。
可是四下乌漆嘛黑,真就是连个鬼影都不见。
“哼,”许镇庭几步就逼到了他的脸前,伸手就攥住了他的破袄领口,勒的王军军喘不过气来:
“违约金,一百。”
林默给他结了一百块钱工钱的事儿,他听见了。
不怪他耳朵尖,要怪就怪他王军军自个儿太容易飘,拿到钱的当下就咋呼上了。
那嗓门儿大的,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不行、不行,那是咱……”
不等他说完,许镇庭的循环大哔兜就冲着他的脸盘子招呼上去了。
“以为咱不敢打你呢是吧,又不是没揍过你。”
“你脑壳不长记性就该好好扇一扇。”
手上招呼还没完,嘴上也没停下叫嚣和谩骂。
王军军被打得眼冒金星,挨打,疼啊。
恐惧之下,也来不及去想啥违约不违约的,反而还在庆幸自己兜里有一百块钱,幸好咱有一百块钱。
“给你,给你……”
他掏出钱来朝许镇庭递了过去,钱到脸前的同时,王军军的领口也陡然松快下来。
许镇庭眯着嚣张又满意的笑脸,利落的数了一遍,就揣进了自己兜里:
“这事儿不许说出去,要是闹大了……”
“反正咱上头有人,咱不怕,闹大了,丢脸的是你。”
“契约精神,学着点儿,不然见你一顿打你一顿!”
“滚吧。”
直到许镇庭渐渐走远,身子发软的王军军这才能勉强支棱着身子朝自家走。
一百块钱没了。
刚才的那一场兴奋,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一场空欢喜。
……
次日一早,天才刚蒙蒙亮,村长就牵着驴车过来了。
他过来之后不久,王军军和他爹娘也后脚来到了林家。
老娘熬煮的皮冻子,还有偃松仁,昨夜就已经收拾装好了。
往驴车上搬运的功夫,苗青松和阿旺也过来了,他们的爹娘也是。
就是特意过来瞧瞧,村长是不是真收皮冻子。
眼瞅着真是呢,已经搬运上车了。
就差亲眼瞅着村长掏钱给林默结账了。
林默没有避着人的心思,反而是村长有。
不因为别的,偃松仁那么贵一斤,他不想让哪怕第三个人知道真实的价钱。
一旦被知道了,他还咋通过信息不对称在中间赚差价?
于是乎村长主动拉着林默到院外边上,到院边了还怕人偷听,又神秘兮兮地把林默给拽到了屋后头去。
“别把松子的价钱说出去。”村长压着嗓门儿在林默耳朵边,近乎命令地叮嘱。
村长肚子里在咣当啥水儿,林默清楚得很。
个死老狡猾,奸诈的很。
要不是自个儿聪明偷看了一眼,也要被他奸诈走不少钱。
“知道了。”还能咋地,只能答应呗。
应声过后,村长这才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出个蛇皮袋。
脑袋和双手钻了进去,在里头一通数之后。
就钱不外露地将整个蛇皮袋揣进了林默的袄子里。
嚯,那个沉!
足足大半斤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