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罗一时语塞，他们的确除了高雯的一面之词外，就再无其他证据了。
在谢远山面前，娇柔的高雯显然是一个弱者。
众人在听取双方的说辞时，会不自觉的倾向于弱势的一方。
见刘罗呆住，高雯又偷偷看了一眼刘清辉，刘清辉眼神旋即闪过一道青光，踏前一步，反驳道：
“女子保守贞洁，乃是祖宗礼法！雯儿难道连祖宗礼法也敢违背吗？”
好家伙，连祖宗礼法也搬出来了！
谢灵心里好笑，又道：“你所说的祖宗礼法可有约束力？若是有人违背了祖宗礼法，你们的先祖会不会显灵，给违背者施以惩戒呢？”
刘清辉一愣，语气一时也软了下来：“这……倒是没有。”
“既然如此，那便是通过圣人所提倡的道德进行自我约束，这样的约束能看出谁撒了谎，谁违背了礼法吗？”谢灵加重了语气。
“这……”刘清辉不由得退后一步，眼睛只能看向地面。
“没用的废物！”高雯心里恼怒，“平日里能说会道，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哑巴！”
她再次催动刘清辉觉魂中的木魅印记，催促着刘清辉继续反击。
刘清辉眼眸里青光一闪，他又再次抬起头来，强辩道：
“有人撒了谎做了恶，就肯定会被苍天看见，作恶多端，多半就会暴毙而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一次，连天道也搬出来啦！
可见刘清辉是真的理屈词穷了。
谢灵也清楚，这个世界虽然神灵不存，信仰不在，但人们仍相信天道轮回的学说，认为恶人必有恶报，善人必有善报。
这是另一种法律之外的超然约束，不得不说，当时想出这个因果报应论的人深谙人心。
在这个蒙昧的时代，大多数人仍坚信着这套理论，也成为了行善者的慰藉，行恶者的警示，更是倡导更多人行善灭恶。
既然百姓都相信冥冥天道，那他就借天道之名一用。
“正如你所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高雯可敢对着苍天发誓，自己绝无半点谎话？”
谢灵走到高雯身前，又有微不可查的语气道，
“高雯，你可得想好了，你所发誓的对象不是圣人也不是祖宗，而是天道。你们妖物应该知晓天道的厉害吧，若是对着天道胡乱发誓，后果如何，你可想而知。”
谢灵也不清楚妖物对天发誓是否会被降下惩罚，他是有意吓唬高雯的。
高雯一入村，谢灵就用神识探知到了她的妖气，虽然还不能断定她属于哪一类妖物，但只要是妖物，就为天道所不容，修炼时就必定遭受过天雷的洗礼。
眼前的高雯，也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天雷的滋味！
若是撒谎发誓，当真惊动了天道，保不住会再次降下天雷。
高雯面如金纸，黛色的柳眉蹙起，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谢灵：
“谢灵公，你很聪明，知道妖物对天道十分畏惧，就连说话也会尽量回避‘天道’二字。”
嘴角却突然扬起，
“但我不是妖物，我也没有撒谎，我根本不惧天雷。”
此时的高雯并非真正的高雯，而是一只修行有成的木魅，早在五年前，她就占据了这具肉身，并且也通过这具肉身魅惑了许多年轻男子，偶然的一次经历，她对苍天撒谎，原以为会受到雷罚，谁知晴空万里，却无半点落雷的迹象。
自此之后，她就发现只要占据了人族肉身，就不会被天道所察觉，甚至修炼突破时，也不会引动天雷。
人类肉身就是她的天然庇护所。
她此时已和高雯的肉身融为一体，向天道撒谎又如何？天道根本不会管人族的破事儿！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举起三根食指，抬高了音量道：
“我高雯对天发誓，若是今日我有半句假话，便要受天打五雷轰！”
声音远远传出，在山谷间不住回荡，众人全然没料到，在高雯那娇弱的身子里，竟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高雯宣完誓后，又微微一笑，看向谢灵：“这下，总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了吧。”
“没错！现在雯儿已经立下了誓言，但天空仍就没有半点乌云，这不就证明苍天认可了雯儿的誓言吗？”刘清辉也立马附和道。
“你这妖物，竟然真敢对着天道立誓，就等着上天落下雷劫吧！”
这时，高雯身后又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却是谢灵公身边的那只白狐狸，此时正用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和我相比，你才更像只会说人话的妖吧。”
高雯又故作懵懂，但眼神却透着无限的自信，
“小女言辞恳切，怎会受到苍天的责罚呢？”
“你说天雷不会落下？”谢灵笑着看了一眼高雯，“那可不一定。”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的威压忽然降临在高雯身上，她只觉得体内的妖力开始紊乱，好似见了猫了老鼠，抱头鼠窜，来回激荡。
不止如此，她的内心更生出了来自本能的恐惧，神圣恢弘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跪下。
这道力量高高在上，凝聚着无上威严，妖物在他面前唯一能做的只有臣服。
“这究竟是……？！”
高雯心里大惊，但还是强压着恐惧没有跪下。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力量，便是当初升入灵妖境的三道天雷，也没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说天道不会降下天雷！？那你就看看这天！”
谢灵的声音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她仓皇抬头，却见方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穹，现在却阴云密布。
在厚重的黑云之中，传出如龙吟般的闷响，无数道电蛇在云中闪烁着光亮。
天雷已在云中酝酿！
谢灵神色冷峻：“你以为你能瞒得了天道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一次你胆敢欺瞒天道，折损他人，天道必不容你！”
“怎么可能！我明明试过的！以高雯的肉身发誓，根本不会惊动天道！”
高雯呆呆望着天幕，脸色刷白，银牙颤抖，额头不一会儿就布满了细汗。
她太清楚天雷的威力了，要不是在突破灵妖境时正好寻到了一处迷阵，减弱了天雷的威力，她恐怕早已烟消云散了。
随着天雷的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高雯的心弦也渐渐绷紧。
她知道天雷就要落下来了，所劈的妖物正是她自己！
她必须找个地方躲避，但眼下哪里又有可以避雷的地方？
“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要命的嘶吼起来，头顶的雷声就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口。
轰！
终于，随着一道雷霆刺破云层，高雯的恐惧也来到了极点。
谢灵看准时机，一声断喝道：
“你还要执迷不悟，继续欺瞒天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