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林馨能从所里出来了,原来是林家那边来人保她了。
杨宽伸长脖子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林馨冷冷一瞥,他又害怕地缩了回去,噜嘴斜眼的,暗中去瞪林馨。
当初在乡下插队时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还有悍妇的潜质。
那时的她多好啊,漂亮大方,乐于助人,拿着满工分,还有一份工资。
想当年他们也是恩爱过的,只不过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柴米油盐的搓磨。
林馨,她早已经不爱自己了。
别说什么生儿育女放弃一切跟他回城那些话。
她从一个乡下村姑来到城里,成为城里人,那不是付出,是他们杨家给的恩惠。
可她不光不知道感恩,还成天在家里吵架。
吃不了一口干的要吵,母子三人不能上桌要吵,小叔子多看她两眼也要吵。
这不是杨宽想要的生活,他早就烦了。
他要的婚姻跟爱情是你侬我侬,琴瑟和鸣,不应该在争吵跟柴米油盐中度过。
况且,她已经不爱自己了。
是的,不爱。
如果爱,为什么她不离婚,让自己去过想要的生活,开启下一段幸福?
她不光不爱了。
还特别俗!
也开始像那些只知道钱的势力小人一般,用金钱来衡量他们的婚姻了,拿到钱才愿意离婚。
她变了,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林馨了。
病房外的椅子上,林瑶还在跟肖震说,五百块太少了,带着两个孩子根本花不了几年。
她哪晓得杨宽就是个奇葩,脑子就跟搭错了筋似的,心里的想法畜生得很。
不过姐姐已经定下五百块钱,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后续情况吧。
从职工医院出发,不管是去家属院还是厂里都很近,几分钟就能到。
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杨家老俩口匆匆赶过来了。
林馨的婆婆胡莲琼来到就开始嚎,“天杀的,砍了我儿子不说,还要五百块钱呢,乡下婆娘就是贪财,我杨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祸害,倒八辈子血霉了!!!”
天下婆婆都一个样吗?
一听声调跟口气,林瑶还以为齐慧娟来了。
两个孩子一见到爷爷跟奶奶,害怕得缩起肩膀。
林瑶揽着他俩,“别怕,纸老虎。”
杨家老俩口也见到林瑶几人了。
杨老头还没什么,心思都在病房里。
胡莲琼一张脸凶巴巴的,“怪不得这么嚣张,还要五百块,是你们教唆的吧!”
胡莲琼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瑶脸上了。
肖震站了起来,挡住媳妇跟两个孩子,“同志,请退后两步。”
“你谁啊?挺有本事的,居然还让我退后两步!我不退又怎么的?”
胡莲琼说着,还故意往肖震身上靠,她不退反进,怎么着?
因为胡莲琼的大嗓门,周围的护士跟左右病房的家属和病人很快就围过来了。
这时,林瑶站起来了,抓住一个护士的手臂,又慌又羞地说:“同志,快去报案啊,这个女流氓想占我男人便宜!!”
一个身形矮小,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一个挺拔如松,稳如泰山,双手背在身后的俊朗男子。
乍一看,还真像胡莲琼在占男人的便宜,往人家怀里钻。
被抓的护士脸圆臂粗的,看着也很彪悍,她嫌恶地皱了眉头,上前去将胡莲琼拉开,“同志,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形象,不要大声喧哗。”
胡莲琼非常不开心,“你拉我干什么?”
护士:“人家说你调戏她男人。”
胡莲琼差点跳起来,“一个乡下人,我是抽风了才去调戏人家。”
护士说:“那你往人家怀里钻什么?没点妇女的样子!”
胡莲琼气得瞪圆了眼睛,“胡说八道!”
这时,杨老头来了,一把拉过胡莲琼,还凶了她一句,“能不能别找事?”
胡莲琼指着肖震,“是他先跟我叫板……”
杨老头:“行了,闭嘴吧。”
老俩口来到病房门口。
里面,林馨已经站起来了,冷眼看着两人,“限三分钟,给钱,立马去离婚。否则,除非我死,不然杨宽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钟玲结婚。没有钟家的关系,他转不了正,你们家也别想分到房子,一辈子就在那个小院子里窝到死吧!!!”
最后一句话林馨是吼出来的。
她手里还握着手果刀,愤怒跟激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病床上,杨宽小声辩解,“我跟钟玲什么都没做,只是革命友谊。”
林馨转头瞪他。
亏得这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点什么来,不然五百块钱可打发不了她。
林老头:“把刀放下,慢慢谈。”
胡莲琼指着林馨,对周围的人控诉,“看看吧,快看看,村子里来的,一言不和就动刀子,这样的人我杨家哪供得起啊!”
只是她刚一说完,林瑶就哭了起来,“你,你,你胡说!”
林瑶捏着帕子指着胡莲琼,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下直往下掉,声音嘤嘤呜呜,听着比话剧里的窦娥还要惨。
“大家别听她的,我姐才不是要动刀子呢,她是,她只是不想活了啊!
呜呜……
想想当初,我姐夫下乡住公社的牛棚,病入膏肓无钱医治,眼看就要魂去。是我姐,不顾外面的闲言碎语,将他送到卫生院,暗地里卖血去救他,病好了又接到家里认真照料。
两人相亲相爱,结婚生子,就像命运的安排,我们家连彩礼都没要,就是看我姐夫人不错,踏实、忠厚。
谁知道回了城……
呜呜呜,杨家跟我姐夫为了工作,为了分房子,想要抱上钟家的大腿,娶钟家女儿,居然,居然把我姐打得遍体鳞伤,还要把两个孩子送走。
昨晚,我姐在派出所里关了一晚上,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了,将她给保出来,两个孩子已经丢了。
苍天啊,我林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居然遇上了这样的女婿!
别说是五百块钱的抚养费,就当年他在我们家住的那几年,吃我家的米,喝我家的水,住院的钱,我姐卖血的钱,光那些花销都不止这个数了。
我们家从来都没跟他计较过一分一毫,就想着他能对我姐好,好好养育两个孩子。
谁知道……”
林瑶捂着胸口泪如雨下,已经快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