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姐妹俩对锦兴楼是感激的,于是更听话了,这也是锦兴楼的人乐意看到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十三岁的白紫茉出落的亭亭玉立,举止端庄。也是在这一年她被选上送往别处,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白紫茉知道了些许锦兴楼的另一面,十三岁的她不是当年那个小乞儿,她明白妹妹不适合在这里,也知道了自己走不掉的事实,她想送妹妹离开。
本来很成功,却在最后时刻因为白紫宛的天真和那些搞笑的功夫功亏一篑,结果就是白紫茉被送走,白紫宛成了如风的婢女,这是白紫茉以自身为筹码为妹妹谈的活路。
阿丑哑着嗓子说:“姐姐被...他们训练...帮他们...做了...很多事,都是因为...我的冲动了...连累了姐姐,后来她们派...她去了...岳州,那个...道貌岸然的...金士杰...一直折磨她,即使...这样她还是......放不下我,利用金家的势力...将我...带离了...锦兴楼,最后.....为了让...我能...自由...的活着。将金家...那个...恶心...的地方...一把火烧...得干净。”
阿丑的眼睛里都是狠意,大笑着说:“姐姐...聪明,她一直...很聪明,所以...她们...都以为...我...也死了。这样我...就能如...姐姐所愿...换个地方...好好活着。姐姐说...是她...的错,她...不该...带我进...锦兴楼,她的...结局...是她自己...酿的果。不是的...明明...是那些假仁假义...的人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姐姐...明明...那么好,我要为...姐姐...报仇,我去...求人...只要教...我...武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毁了脸,我...练好...武功,我要...报仇。咳咳咳...”
林诚越听脸越来越黑,身侧的拳头嘎嘎作响。
阿丑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孟谷习惯性的想去给她拍拍,半路又收回手,走到一旁将之前剩的水用大树叶装起,递给她。
阿丑似是打量的看了孟谷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片刻后等她好些,孟谷幽幽的问道:“你和你姐姐可曾报官。”
此话一出,孟谷立马感觉到了阿丑的敌视。
不用说也知道了答案,孟谷本就是试探的问一下,想知道衙门的态度。现在不用问了,于是换了个问题:“锦兴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有几个知情人?可有秘密据点?”
阿丑咳嗽了两声才道:“它就是个...选种子的...地方,好的种子...被派去做各种...任务,不好的...种子...放回去给...她们宣传好名声。在锦兴楼...有楼主如风,还有...四大护法和...两名影子,这两名影子...有手下各几人...他们是知情人。其余的就是...他们...培养的打手...人多但不足为虑。今晚的那些...黑衣人就是影子...手下。我知道...锦兴楼内...有一个密室,姐姐...说姐妹们的...去向都有记录。可惜...我太没有用了...没能进去,要不...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派人的,也能...知道姐姐...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再一一...给她...报仇。”
过了片刻,孟谷才道:“这些姑娘到底被派去做什么?”
阿丑缓缓道:“成为...当家主母...掌...一家之权,魅惑...男人使其...堕落,在...教坊妓院...打探消息,献给...合作者...成为他们的玩物。”说到这里阿丑面色有些讥讽的看向孟谷,接着道:“这些年...除了我们姐妹...也就林诚...这个变故,她们很厉害。选得那些男人...里有不少...官员,孟大人,我告诉你这些...你敢...查下去吗?”
林诚倒吸一口凉气,孟谷却隐隐猜到,一时间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会儿孟谷才继续问道:“你知道的上一级麻烦细说。”
阿丑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她们跟...遂州城外的...神王庙似乎...有联系,还有一个......叫思思的女人,姐姐...提过她好几次。”
“果然神王庙不对。”孟谷心中暗道,口中问着:“这个思思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阿丑道:“遂州...一个大人物的...如夫人,她...有个...女儿名...丽。遂州的人...太多了...我并不知道是...那一人家。”
孟谷心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一张明媚的脸庞,丽。
阿丑见孟谷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她。”
孟谷摇头,回道:“丽,这个名字很常见,我只是想到一个人,需要查证。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阿丑又低下头,淡淡的说:“什么...事?”
孟谷道:“城中柳宽家和锦兴楼是否有关系?”
阿丑道:“我只知道柳坞...柳家二爷是...如风那个女人...的拼头,柳家...和跟衙门...走得近。这柳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
“如何说?”
“今年...春末的时候...柳家在...小山村...和城里...招收了不少...乞丐和搬工,那些人除了一些...冻死...在街头的,其余的...都...下落不明。”
“你可知柳家在做什么?”
阿丑摇摇头。
孟谷表示明白,她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出乎自己的意料了,而有些问题还能更细些,于是道:“还请姑娘将锦兴楼这些年进了多少人,出了多少人,被接走了多少人,所有你知道的都与我说一说。”
这次是阿丑说,林诚偶尔补充,许久才说完,在锦兴楼只有那些平庸的人才有好结果,因为锦兴楼需要美名,这些人本就是普通人的人被她们点缀后就是最好的展示品。中间段的大多是消耗品,这些消耗品不仅自己会死,她们原本就普通的家庭也会因为各种“正当”的原因没了,而上好者要么与虎谋皮要么为虎作伥。
这些姑娘中有无家可归的有被亲人卖的还有良家姑娘,总之是些翻不起风浪的人家,不知该说他们策划周祥还是傲慢异常又或者另有蹊跷。
许久,孟谷才开口道:“这段时间你们必须听我安排。”
“你想...做什么?”
林诚也道:“陶...孟大人,只要能给我妹妹报仇,我都听你的。”
孟谷道:“抓住如风。”
林诚眼睛一亮,说道:“以大力兄弟的武功绝对没有问题。”
“不行。”阿丑很激动,若是打草惊蛇,那她还怎么拿到那些记录,怎么知道姐姐曾经都去过什么地方?
孟谷看得出来,阿丑对自己,不应该说官员并不相信尊敬,现在之所以能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自己方才的那句话。于是道:“姑娘放心我比你更想知道他们的秘密。”
“什么...意思?”
孟谷回道:“锦兴楼还有很多普通的姑娘这后面还有如你姐姐那样的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正义,善良,纯真没有错。 本官也想尽全力护住她们。”
阿丑停顿了片刻后,开口道:“......那你...要...怎么做?”
林诚也看向孟谷。
孟谷直言道:“调虎离山。以柳家为切口提审如风控制住她,然后想请姑娘带我的人潜入锦兴楼抓住她们所有的知情人以及拿到他们密室里的秘密,然后迅速掌控锦兴楼。”
就凭这锦兴楼可能和神王庙魏亲王府有关,孟谷都要查一查,现在尴尬的是没有人手,而这两人现在更是不能出面,同样孟谷也担心他们是一面之说,所有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们。
阿丑和林诚对视了一眼,先后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养伤和躲好。昨日衙役在我和大力之前追缉你们,到后来他们反而越追越偏,再加上林诚你的事,这江锦县的衙门恐怕不能用,所以要等我的人来。”
阿丑有些不屑,那些人除了欺压百姓能做什么?当然不能用,孟谷看他们这样子摇摇头没有跟他们解释。在遂州这样一个官府比较强的地方,衙差抓人就这点情况有些不对,看看遂州城那边这两天已经抓到骗人团伙的消息就知道了。
“要多久?”
“三到五天内。”
“好。”
“孟大人放心,我保证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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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县西南面,有一家院子,这是一家又小又破的院子,这院子的主人就是那日孟谷在街上遇到要当东西的人,姓孙名耀文,今年刚二十出头。孙耀文祖上是读书人,如今家道中落。附近知道他家情况的喊一声读书人,不知道的就言穷讲究。
孙家是从孙耀文爷爷那一代开始走下坡路,等到了孙耀文父亲的时候就只能变卖家产度日,只是孙家放下文人的体面的速度没有现实那么快,所以越过越难,现如今孙家只剩孙耀文和孙母二人。
原本孙耀文准备放弃这边回老家生活,谁知孙母得了病,乡下的大夫大多比不上城里的,于是行程就耽搁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钱不够,所以孙耀文才会想去卖自己祖父送给自己做周礼的砚台,那可是上岩水底砚台,价格五十两起,是个好东西。
可惜孙耀文咬牙准备卖了它,却卖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价,几个当铺古玩的店明显就是串通一气想要昧下他的东西,不仅如此他们还如猫捉老鼠般的戏耍他,就算是要卖这东西,还要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卖,用低廉的价格求着他们买,简直是欺人太甚!!!
“咳咳咳”屋内孙耀文的母亲咳的撕心裂肺,孙耀文手上拿着砚台眼睛通红,这已经是孙家最后一件能卖的东西了,按大夫所言母亲这病要个十五两,现在就算他跪下来求人买了它也无济于事。
这些日子他把能借钱的人家借了个遍,还是不够,他想过去隔壁县卖,然而那些流氓地痞就是不放过他,不让别家收他的东西。这是离,离开不行,钱,钱也没有,柳坞这是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眼前病死啊!
“咚咚咚”的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仿佛敲在了孙耀文脑壳上,他的呼吸随着这声音变得正常,同时他的拳头如泄气般松了,只见殷红的血点缀在指尖上。
孙耀文如梦初醒般站起身,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转头通过半破门帘看了一眼母亲后方才走出去开门。
孙家院子是黄猴儿给孟谷指的路,不过他怕惹事儿早在几条街前跟孟谷说了具体的位置后就溜走了,真不愧猴儿这个名字。
“你好,这里可是孙耀文,孙家?”
孙耀文见来人不认识下意识有些警惕,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孟谷微微拱手道:“我名陶宇,听人说孙公子手上有一方名门砚台,特来求购。”
孙耀文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上下打量了一下孟谷,见其气度不凡衣着富贵态度诚恳,不由得心生疑窦,又想自己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索性道:“二位请进,砚台在里面。”说着侧开身子,让出了道路。
“阿文,谁来了?”
“阿娘,你快躺着,两个朋友,儿子招待就行。”
“咳咳...既是朋友,莫要怠慢了人家。”
“阿娘放心,儿子知道了。。”
孙耀文安抚好母亲后,又拿了两个家里最干净的碗,给孟谷二人倒了清水。见孟谷神态自若的喝了一口后,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和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孟谷放下海碗,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孙公子,可否让我看看你那方砚台。”
“好,好,陶公子,您稍等。”孙耀文连忙去一旁把刚刚收起来的砚台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孟谷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后到:“上岩水底,名人雕刻,好东西,再加上这些年被人精心保养,使整体更加美观。不知孙公子准备出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