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占极看着屏幕里的楚暮,从容,张扬,哪怕从泥泞里打滚出来,身上那股子韧劲儿依然显而易见。
男人冷冽的薄唇浅浅勾勒,嘴角迷人轻展,狭长不见底的凤眸,沉浸着墨玉一般的深邃。
这个女人,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而耀眼。
霍占极却不知,她,迟早有一天,会烧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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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看台的电梯内,霍长风倚墙而立,目光却始终凝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女人。
一想到方才魏舒屿那副惨样,他心里竟莫名想笑,好在马场配备了专业医护人员,不然,够魏舒屿苦头吃的。
霍长风歪侧脑袋,恨不得将楚暮的脸瞧出个洞来,哪知她就像长了眼睛,扭过头,“看够了么?”
霍长风眼圈微瞪,右手在楚暮眼前晃了晃,见她毫无反应,睫毛都未眨一下,这才确定,她是真瞎。
“你刚刚那杯奶,怎么泼的那么准?”
楚暮淡淡答他,“耳朵好使。”
“这下好了。”霍长风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你们梁子结大了。”
楚暮神色自若,“一味忍让,只会更助长他人气焰,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
霍长风闻言,一愣,落在她身上的眸子,不由地亮了几许。
二十六层高的看台,能俯瞰整个辽阔的场地。
众所周知,这里最为隐秘的,当属地下赌马,甚至不少官僚,都会豪掷千金。
霍占极走进屋,坐到宽大的沙发上。
茶几上的老式泥炉正煮着一壶清茶,热气翻腾。
男人倾过身,修长的手指刚挑起茶壶提手,就听见门口传来保镖替人开门的动静。
霍占极充耳不闻,继续往跟前那盏羊脂玉杯中,慢条斯理的斟着茶水。
他另只手的肘关节优雅的抵在大腿处,白衬衫透出的冷冽感,越发彰显着男人高不可攀的矜贵气质。
血脉压制,霍长风每回见到霍占极,都莫名生出紧张的情绪。
暗自吸了口气,他笑眯眯走近过去,“占哥。”
楚暮被一名黑衣人谨慎的扶着胳膊,那人将她带到沙发前,就坐在霍占极身旁,她起先并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直到习惯性伸手摸东西的时候,摸到了他的大腿。
隔着极有坠感的西裤面料,男人皮肤上的体温,烫得她赶忙缩回手去。
双手,顺势夹到两条玉腿中央,老老实实端坐着。
茶几对面的霍长风,目光来回在这二人身上睃巡。
若不是方才在休息室见识过楚暮的英勇,他这会儿定会以为,她是什么小娇妻人设。
不过想想也是,占哥为人冰冷无情,压迫感与生俱来,做他老婆的滋味,铁定也是不好受的。
霍长风都能想象出,即便到了床上,占哥的狠厉也不会叫楚暮好过半分。
难不成,她这脸……也是在那时候打的?
霍占极执起一只茶杯,轻放到楚暮面前,男人俊美锋利的眉眼被蒸气氤氲着,潭底神色难辨。
霍长风见他倒水时,嘴角淡勾起弧度,痕迹浅显,似又噙着讳莫如深的凉意,“听说你最近和魏舒屿走的很近,怎么?有把柄落她手里?”
霍长风听言,呼吸一窒。
难道,先前休息室,他和魏舒屿的对话,被占哥听见了?
霍长风从男人自若的神色间,完全瞧不出端倪,他想着应该不可能吧,他们说的那般隐晦。
正了正神,霍长风强笑道:“没有的事儿,那疯婆娘,我躲还来不及。”
霍占极自托盘内又翻起一枚扣着的茶盏,他两根指腹压住杯沿,慢慢推到霍长风面前。
男人唇角带笑,眼睛里看不出汹涌的怒色,黑邃的眸子却盯得人毛骨悚然,“趁热喝。”
霍长风看着杯子里面,是空的。
他一阵心惊胆战,硬着头皮把那茶杯拿起后,送至唇边。
霍长风承受的那股子压迫感,楚暮仿佛也能切身体会到。
她默默坐于一旁,又插不上话,索性充当起木头桩子,偏生霍长风非要拿她当挡箭牌,“占嫂,快尝尝你老公沏茶的手艺,包你唇齿留香,嘴里心里满满全是甜蜜的味道。”
楚暮假意迎合,摆着一副笑脸,“你不是才尝过吗?感觉到甜了么?”
霍长风:“……”
一把温柔刀,刀刀见血。
他现在终于明白,占哥选这女人为妻,是选对了。
一张床,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霍长风彻底待不下去了,干笑着站起身,“我去看看马厩那边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不把我的威猛将军牵出来!”
话落,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刹那间,房间里的气氛,以极快的速度安静下来。
静得只剩火炉上,壶内的沸水热滚滚翻涌。
楚暮抿了抿朱唇,交握的十指更用力的蜷起,以此来掩饰面上的不自然。
她和霍占极结婚才不过几天,完全是两个陌生人硬凑到一起,彼此连交流的共同话题都没有,独处时,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身边的男人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浅酌一口清茶后,身子后倚,两条手臂慵懒的张开在沙发上,俊脸微仰,舒适的躺着。
某种程度上,他算是将她罩在了怀里,不过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霍占极轻枕着的脑袋微侧,一双晦暗不明的黑眸,直勾勾盯着女人的后颈。
她肤色白皙,脖子纤长,扎着的马尾辫扫在肩膀一侧,露出饱满且泛着淡淡嫣红的耳朵。
楚暮坐了许久,没听到身旁男人有丝毫动静,又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或者是因为茶几周围铺了一层地毯,她没有听出他离开的脚步声?
这样想着,又等了一会儿,她这才十分确定的放松下来,挺直的背脊也径自后靠,毫无征兆的倒入霍占极臂弯中。
男人才闭起的眼帘忽地轻掀开,眼底黑邃浓稠,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瞬不瞬瞅着突然近身的女人。
楚暮并未及时察觉,只感到自己后肩上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她转过头,想去摸摸看,陡地,未施粉黛而自带绯色的唇瓣,骤然擦吻到霍占极湿润薄凉的嘴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