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明亮,毫无征兆闯入潭底,惊地她赶紧闭上眼睛。
楚暮紧张到不敢呼吸,强迫自己适应后,她又一次缓缓睁眸。
橘黄色的灯光,跳跃在女人眉眼各处,将她瞳孔里的色泽衬得格外璀璨黑澈。
楚暮下意识微眯起杏目,还来不及认真感受那束光带来的敞亮,卧室的门忽地被一只大手推开。
楚暮听见动静不由扭头,眼中逐渐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像虚无缥缈的雾霾一样,就那么大步朝她走来。
楚暮愈渐睁大双眼,亲眼目睹那团雾影在她面前坐下,伴随的,还有男人一身熟悉淡雅的清香。
“发什么愣?”
额心,迎来他指尖的弹力。
楚暮激动地捂上嘴唇,还以为方才只是错觉,“霍占极,我……看见你了。”
男人闻言,优雅搭腿的动作一顿,近乎完美的身影一跃站起,“真的?”
楚暮视线追随,脑袋便也抬起,女人明显的追光动作,令霍占极陡然握住她的肩。
他一张绝俊的面容俯近,前额抵着她的额头,“看见我的样子了?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男人一双惑人的凤眼,一瞬不瞬盯视着楚暮的瞳仁,生怕错过什么,“对我,还适应吗?”
楚暮没想到,向来稳重自持,从容不迫的男人,竟会是这种反应。
他怎么看上去,比她本人还要激动?
“能看到恍惚的影子,还看不清身高长相。”白医生的中药,她才喝了不足一月,竟能达到这般效果,已是不可思议,“霍占极,我的眼睛,真的在慢慢好起来了,以前,我只能依稀分辨白天黑夜,可现在,我看见好亮的灯,还看见向我走来的你。”
霍占极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高挺的鼻翼在女人鬓角磨蹭,“好事儿,这位白医生有两下子,我明天叫庞拓给他再拨一笔报酬。”
楚暮莞尔,她目光再次落向床头柜,小夜灯的色泽在她眼底光彩纷呈,堪比她曾看过的,最绚烂的风景,“那就先谢谢霍爷,又让您破费了。”
霍占极削薄的唇瓣轻溢出笑,他嘴角浅浅弯着,锋利的浓眉下,一双墨瞳深邃且神韵独绝,“很荣幸能为楚小姐服务。”
楚暮禁不住笑了下,这人,怎么嘴巴突然变得这么甜?
她在黄伟面前说的那些话,不会真把他感动了吧?
霍占极,居然是一个这么好哄的男人……
之后一段日子,霍占极每晚都宿在溪园。
入冬后的天气,温度骤降,家里却总是温暖如初。
楚暮在他身边,过着最惬意安稳的时光,眼睛虽还看不清人,稍微远一点的景物也无法看见,但只要接近自己的东西,她都能很快捕捉到影像,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全靠听声分辨。
这天上午,霍占极在公司开完急会,将下午时间空闲出来,带她去听了一场着名歌剧。
男人强健的上身,套了件很衬他气质的纯黑高领毛衣,优美的脖颈被好看包裹着,隐隐露出诱人的喉结。
霍占极修长的腰身比,在同色系休闲裤的润色下,视觉冲击强烈,一身的侵略性不刻意外露,却又透着浑然天成的禁欲感。
楚暮挽在男人肘边,进入剧场时,她似乎听见有不少女子的惊声感叹,她虚了下双目,眼前晃过许多不真实的暗影。
“好多人。”
霍占极领她在最佳的位子坐下,“不喜欢热闹?”
“不是。”楚暮转过小脸儿,仔细凝视身侧那抹烟雾般虚实不定的黑影,“霍占极,你好像长得很招摇。”
这已经不是她跟他出来时,第一次听到有女子对他发花痴。
闻言,男人唇角不经意间扯起抹弧度,他十指交扣,上半身悠闲靠向椅背,“怎么,开始对我的容貌感兴趣了?举世无双的绝色美男,你见过么?”
自恋。
楚暮冲他鬼脸似的皱了下鼻梁,一把将脸蛋扭了回去,“美男我在白水市见多了,免疫。”
霍占极一条手臂伸过来,撑住她的椅背,男人倾下的薄唇暧昧贴至她耳旋,呵气如兰,“白水市那群不堪入目的货色,能跟京城男人的一根手指头比吗?”
楚暮故意用手肘去顶撞他结实的胸膛,嘴角却是压不住笑意,“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的家乡一样。”
霍占极瞧她眼尾张扬着明媚,他心情亦是愉悦十足。
很快,大剧院的灯光全部关闭,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下一秒,舞台上硕大的红色檐幕一点点划开。
楚暮身后那张空位,姗姗来迟的观众,这时才气喘吁吁落座。
“青青。”尾随在旁的女伴,猫着腰紧挨她坐下,“这种国外的剧,全英文演唱,我们又听不懂,干嘛非要来啊?”
“你以为我想来吗?”赵青青压低音道:“杨哥非得叫我来提升自己,票是他非要为我订的,我现在除了听之任之,哪有什么选择余地?”
听见背后熟悉的说话声,楚暮不动声色侧过耳朵。
女伴一听,立马换了副面孔,“杨哥对你可真好,送了一栋两百多万的公寓,还给你配了辆大几十万的代步车,现在又想重点朝名媛方向栽培你,青青,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我怎么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
赵青青无语,她喜欢的是大海,又不是地中海。
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同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男人在一起?
霍占极眼角往斜后方扫过去,舞台上的灯光正透过男人精雕细琢的半张俊脸,他鼻骨的阴影被打得很亮,冷毅的下颌线完美到不可方物。
赵青青猛然间便对上男人淡漠的眼神,霍占极目光寡泊,却又暗含被打扰到的阴鸷,赵青青还未把这张脸端详仔细,男人已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哇!看见没?看见没?好帅啊!!!”女伴忍不住小声惊呼。
赵青青皱眉,“快别说了,开始了。”
嘴上提醒着同伴,赵青青两眼却是重新打量起霍占极,这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