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团刺鼻的味道从锅炉中冒出，呛得韩厉泪眼直流。
此刻的屋子里满是各种药味，一些药物本来是清香味的，但和其他药物掺杂到一起后，就容易发生不为人知的变化。
成功还好，失败的话，这股药味就会转向不好闻的一面。
显然，这一锅药丸还是配置失败了。
韩厉有些气馁，这已经是这几天他配置的第三十次药丸，可惜，只成功了一次。
这种炼丹天赋，在修仙界是属于饿死行列的。
韩厉问过阿珠，对方说：“一般来说新人最多配置二十份药丸，就能成功一次，运气好的话，两次甚至三次，若是一次都没成功，那就要考虑自己适不适合炼丹了。”
而现在，自己三十次才成功一次！
炼丹也是讲究天赋的，配置药丸兴许对天赋没那么讲究，但有天赋的人，总归要比没天赋的要更容易上手。
底层修仙之人，炼丹不行，就要换其他技艺，炼器、制符等等。
没天赋硬来，最后只能饿死。
韩厉倒不怕饿死，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值不值得。
几天时间，他沉浸在配制药丸当中，连修行的时间都有些许荒废了。
“或许，可以换另一种方式。”
韩厉心中暗道，走出房门，顿时只觉得海阔天空，一片晴朗。
“我有仙葫在，浇灌药材，等药材成熟了拿去卖钱，再用钱来换修行所用的东西，不就行了？”韩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算了算时日，也到了赤果成熟的时候，韩厉找到阿珠，对方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山上有些事要我去处理，阿珠姑娘你就安心待在这疗伤吧！”
阿珠点了点头。
以现在韩厉的实力，不怕阿珠悄无声息地靠近蛇山那边，回到蛇山，韩厉就坐在小石林边上。
本来是想埋伏在湖边的，但那里距离有点远，韩厉不放心这边。
其一，他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厉害的猛兽。
其二，也不放心小黑和老狗一家子。
尤其是那几条狗崽子，几次都想监守自盗，一点都没有当狗的觉悟。
韩厉心中生气，直接放话，“谁今晚敢动我的果子，我就吃谁的狗肉。”
不知道狗崽子们听没听得懂，反正是不敢再靠近赤果了。
这才像话。
狗敢跟主人抢食？
主人就敢让你上锅！
转眼间，一个晚上过去，药园子四周躺了不少的猛兽，甚至还有一头山老爷。
黄褐色的斑纹在额头构成一个‘王’字，但再王的猛兽依旧是凡俗之物，韩厉都不用出手，小黑就能按着它打。
韩厉心念念的那条湖中大蛇没有出现，估计是察觉到了危险。
没办法，只能看看下次有没有机会。
此刻，看着手上的一颗赤果，韩厉眼神中浮现过一丝期待。
赤果灵株本来一共结了六颗果实，在彻底成熟的那一刻，最顶端的一颗如同汲取了其他果实的全部营养一般，成功迈入成熟的境地。
而剩余的赤果则是顷刻间腐朽。
火灵果，便是这灵株的名字，阿珠写给他的炼丹术中有写过这种灵株内容，乃是炼气级宝药。
可直接服用。
韩厉也是看了书册，才意识到，许多药材是不能直接服用的，要不无法发挥出药效，要不就是药效细微。
还有一些药材是作为丹方所需的药材其中之一，放在丹方中可成丹丸，直接服用那就是毒药了。
这更加坚定了韩厉找人炼丹的念头。
不过，当下还是先将火灵果服用消耗再说。
灵果成熟之后，若无合适的器皿承载，会慢慢地散去里面的灵力，放的越久，越得不偿失。
韩厉手头上也没有玉盒子，只能干吃。
至于用来炼丹，目前没这个条件，火灵果乃是炼气初级宝药，能用此物来炼丹，起码也是真正的丹药，阿珠也束手无策。
接下来，韩厉就待在山上消耗宝药。
将宝药吞服之后，韩厉感受到与炼体丹截然不同的温热。
锤炼了一晚上的百炼功，进度迅猛，虽没有跨越新的层次，但应该用不了几天。
火灵果的药力缓慢而温和，如同当初他练武没多久的时候，吞服整株山参一样，需要时间去消化。
但韩厉有预感，自己将百炼功修到圆满百炼，不会太久。
翌日，韩厉给地上的药材浇灌仙葫水。
小石林边上的一批山参昨晚都受到了火灵果成熟的影响，需要采摘下来晾干。
山参和灵芝可以久存，问题不是很大，唯独可惜的是，原本长出了模糊的第十一条年纹的数十株山参也功败垂成。
好在，他这里不缺百年年份的山参和灵芝，继续培养其他的就是。
韩厉觉得自己可以换个思路了。
目前来看，普通山参确实能够继续培育到更高年份，但百年份的山参和山王有着近乎本质上的差距，需要的时间要远超一株山参苗成长到百年份山参所需的时间。
如今却不是让他慢慢来的时候。
“入了仙门，或许可转为培育更高级别的灵株。”
他尝试过了，仙葫水对炼气级灵株的效果依旧惊人。
忽然，韩厉感到脑袋微微有些沉重，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带着一股令人沉睡的力量。
“娃~人间太苦，你又何必苦苦支撑？睡吧·······在我这里，有美好的世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梦呓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你是——黑水真人？”韩厉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心中一阵狂跳。
“什么黑水真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不分······彼此······”
“来吧，孩子，你忘了你的老爹么？他在这里等——”
韩厉眼皮子在打架，梦呓般的呢喃似带着一股魔力，让他忍不住想沉沦。
是啊！这世间太苦。
他才会走路没多久，母亲就不在了，父亲一个人拉扯自己长大，起初还算可以，有吃的有喝的，隔三差五，也能吃点肉味。
老爹手上有几分力气，人也勤快，吃苦耐劳，一人养他一个不难。
然而，大灾降临，一切都变了。
老爹背弯下了，眼中也没了笑，家里的土地租金缴不上，被收了回去。
那地是老爹租别人的，没了地就没了吃的。
没办法，只能跟着别人进山挖野菜、打猎。
撑了没半年，灾情越发严重，野菜也没了，那就啃树皮。
有人实在是饿得慌，半夜里提了刀冲进来，要将他宰了吃，老爹一个人提着刀跟人搏斗。
万幸躲过了一劫，而后，老爹就带着他逃离村子，摸爬打滚了一年多，到了庆安镇附近落脚，凭着认字的本事谋了一份差事，积攒了些钱财，听说附近的莫家有地租。
于是对种地心念念的老爹花了积蓄租了一块地。
日子刚有点盼头，庆安镇也受到大灾影响，好在影响不大，不过大家都人心惶惶，莫家也是如此，因此没过多久，就给他们加了租。
有点积蓄的还能熬一熬，老爹没有，所以只能带着他成了莫家的家奴。
每天老爹起早贪黑，被人打骂，长时间生活不景气，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他不敢在外面发火，只能对小韩厉这般。
然而，那时候的韩厉很懂事，他见证了这一路的艰辛，所以理解老爹，尽管有时候被打骂之后也恨不得顶撞回去。
再后来，老爹时好时坏，直到走的时候人已经变成了莫家家奴的形状。
“以后，好好做事，当一个高级家奴！”
接着，他顶替了老爹，做了莫家家奴，每天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做不好被克扣例钱，若遇到主家的人心情不好，也要遭一顿打骂，好在，有口吃的有身穿的。
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又看不上自己——
“嗯？”
韩厉几乎闭合的眼皮抬了抬，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不对！她后来不是想跟我好么？好像不是，她好像还在跟别人，但——”
韩厉眼睛隐约中有了一丝光亮。
他想起了接下来的事。
得到仙葫、中了秀才、勾栏里的女官人都想贴钱睡自己、还有不知道多少人想把自己的女儿给自己做相好——
“秀才老爷~”
也不知道想起了谁叫的那一声老爷，让韩厉眼中的亮光直接就定格了。
“胡说八道，你这残花败柳，也好意思忽悠我！”
韩厉也是狠劲上来了，摸了一下，没摸到刀，只摸到了木质的墙面，用力一抠。
木屑纷飞。
抓了一把木屑就往大腿拍去。
“噗~”
想给自己一点疼痛刺激，没想到木头太软，身子太硬，一堆木屑直接拍成了木饼。
索性摸了两根粗一点的木屑，撑住了眼皮。
“以前太苦关我屁事？”
“咱现在是老爷！”
“是仙人！”
“这身子给了你，那爷我以前的苦不是白吃了？”
残魂顿时沉默了。
韩厉说的，还真他么的有道理！
“哼，区区蝼蚁，放在以前，本尊随手可以捏死——”
“你捏！”韩厉咬牙抵抗困意。
到了这步田地，一人一残魂也知道事情没法经过协商善了，只能真刀真枪的做上一场，看谁技高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