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给周莹打去电话,周莹听了很担心,她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马上交代了医院的同事。
白萱萱在边上撇了撇嘴:“其实,我觉得我没什么毛病,没必要去医院,也没必要告诉其他人。”
男人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又拨通了宋斐清的电话,让他过会开车送他们一下。
白萱萱摆手:“这,这么麻烦就算了,不用麻烦他,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她低着头嘟囔:“你已经很辛苦了,你在家休息吧。”
男人浅浅笑了笑:“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声音很淡地补充:“也是我欠你的。”
傅恒帮女人拿上材料,走到门口边蹲下,把她外穿的小皮鞋摆好:“走吧,等会从医院回来,我再去买点菜。”
白萱萱眼里生了薄薄的水汽,她侧过头揉了揉眼睛:“这北方的秋天也太潮湿了,都把我眼睛吹疼了。”
男人垂下眸,很慢地点了点头:“是,确实挺潮湿的。”
两人走到门口,宋斐清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他手搭着窗,视线上下扫了扫:“傅哥,怎么突然要上医院,是创口发炎了吗?”
当时傅恒身上扎满了爆破的碎片,医用药品又被敌人炸毁,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医生用简陋的器械为他截肢。
两三个战士用绳子死死绑住他,他就这样嘴里咬着布,手里攥着一张带血的相片,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扛过了手术。
那些年轻的战士趴在窗户看,都忍不住抹眼泪。
傅恒嗤了一声:“早好了,让你送就送,废话那么多。”
宋斐清抿了抿唇,看着坐在后面的白萱萱,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不是担心你,当时你流了那么多血,手里还非得抓着那张相片。”
“我就奇怪了,什么相片这么宝贝,每时每刻都带着,还时不时拿出来看。”
那张照片他有次经过傅恒身边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
还能是什么照片,还不是和白萱萱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人依偎着,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白萱萱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是什么相片呀?”
傅恒视线暼到窗外,淡道:“没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看看。”
宋斐清看他那副样子,一边开车一边摇头。
他张了张口,还是咽下了话,当时,傅恒会对白萱萱不好,他们几个朋友也有很大的责任。
特别是另外几个,嫉妒他找了漂亮媳妇,没少在他跟前说他媳妇坏话。
他本来也不爱说这些,但是,感觉不插两句又显得不太合群。
他们当时一致认为白萱萱爱惨了傅恒,是绝对不可能会离开傅恒的。
毕竟,傅恒那么帅,还是团长,前途无量。
谁知道,这女人竟然真跑了,还嫁给了他哥。
自从白萱萱离开后,除了他,其他曾经说过白萱萱坏话的朋友,他都断了来往。
哎,那能改变什么呢,已经太迟了。
车开了十来分钟,到了附近的首都医院,傅恒让她坐在凳子上休息,他去排队。
白萱萱正想说她自己排就好了,就碰见了宋青青。
宋青青没好气地看了傅恒一眼,医院有优待军人的规定,诊室的医生听说来人是前段时间打战负伤的军人,赶忙跑出诊室,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傅恒很不好意思地摆手:“不是我看病,是我嫂子来看病,我哥正好有事不在,我……”
医生躬着身:“没事,你看我这这么空,又没别人,来来来,直接进来看。”
傅恒很仔细地说了白萱萱最近的症状,医生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先去做一个脑补检查。
检查结果要下午才出来,白萱萱说她下午自己来看就行,肯定没事。
但是根本拗不过男人,医生看了单子,说了一个词:“阿尔兹海默症。”
医生说这个病成因复杂,国内暂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也没办法完全根治。
医生开了些辅助治疗的药物,和傅恒单独说了好久的话。
白萱萱上一世在新闻上听过这个词,她一直以为只有老年人才会得。
难道,是那天傅澈发疯的时候,她头不小心磕到墙,造成的么?
回去的路上,宋斐清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白萱萱先开了口:“小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傅恒看了她眼,还是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回去以后,他第一时间给傅澈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严昔。
傅恒让严昔喊他哥,严昔声音淡漠得像是陌生人:“傅哥没空,找他什么事?”
严昔也是一肚子火,他哪里知道那个白萱萱这么喜欢给人找麻烦,早知道她这么多屁事,他就应该离她远一点。
害他被傅哥骂了一通,还把很多重要的业务都交给了陈永华。
要不是看在傅哥还认他这个弟的份上,他第一句话就是叫他滚蛋!
傅恒按下起伏的情绪:“萱萱生病了,让我哥接电话。”
严昔戏谑一笑:“这是准备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他声音冷淡地通知:“傅哥说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帮她交学费,也不会再给她一分钱。”
“除非,她自己过来求他。”
傅恒闭了闭眼睛。
严昔两句话,搅得他胸口的怒火不断翻涌。
男人看了眼坐在边上吃饭的女人,压低声音骂:“我命令你,立刻,马上让他过来接电话!”
严昔声音有些为难:“傅团长,哦,你已经不是团长了,你都没有手了,你还想指挥谁?你还能指挥得了谁?”
“你当你还是只手遮天、前途无量的那个团长吗?还命令我?”
“你现在,就是个残废!你,命令不了任何人!”
傅恒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去广城,把这两人给剁了!
白萱萱看他气得两眼发红,有些害怕地问:“怎么了?傅澈生气了?”
傅恒转过身,咬着牙一字一句:“麻烦你通知他,不要后悔!”
傅恒挂断电话,只是手指还紧紧捏着听筒,粗壮的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
白萱萱探着脑袋问:“说什么了?这么生气?你有没有和他说,我等会就买票过去。”
傅恒下颚绷得很紧,许久,才缓过情绪。
“没事,他让你好好在家养病,他帮你给学校请了假。”
“他拜托我帮忙照顾你,你只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转身去给她烧水泡汤婆子,声音很轻还有些哑:“嫂子,你有事就喊我……有我在,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