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严重性,祝心妍也是心知肚明。
若换成一般人出糗就算了,还偏偏是顶着睿亲王名号的顾占宸。
若是这副“尊容”被下人瞧了去,估计他清醒过后,只能选择去死。
可哄,怎么哄?
这一刻祝心妍觉得心累,恨不得自己再死上一回,穿越回去做牛马。
可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她心平气和的蹲下去:“爷,不哭了好不好。”
“好!”
本来以为会很难哄,哪料到顾占宸竟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那自己刚刚那番心理斗争算什么。
给自己添堵、内耗。
有史以来,祝心妍这么烦自己,还是心肠太软太年轻,不懂江湖上的险恶!
这时,顾占宸将手递给她,可怜兮兮地道:“你拉我起来。”
“妈啊!我想回家。”祝心妍一屁股坐到地上,欲哭无泪。
她突然很想掐死这个臭男人。
而顾占宸没意识到有性命之忧,竟挪动屁股蹭到她的面前,抬起沾着鼻血的手去擦祝心妍的眼泪。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你还知道不好看,我他妈的恨死你了。去死吧!顾占宸。 ”祝心妍心里有气,站起身抬腿便踹。
但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被顾占宸轻轻一推,重心不稳,便重新跌坐到地上。
“你敢推我。”祝心妍只觉尾巴根疼,“我的屁股!”
顾占宸见她受伤,情急之下起身过去扶。
醉了酒,手上也没个准头,用力一拉祝心妍的胳膊,只听“咔吧”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冲破天际的嚎叫。
“我的手……”
*
次日,顾占宸睡到将近午时才醒,那还是被阳光晃了眼,勉强醒过来的。
头疼得厉害,揉着太阳穴半坐起,唤道:“来人,水。”
一杯温水递过来,顾占宸单手接过喝了几口。
太渴又要了第二杯,觉察出异样。
这水的味道不对,怎么有股子铁锈味。
睁开眼,瞧了瞧茶水上面,果然漂着一丝丝暗红,不是血又是什么。
他“咣当”一声放下茶杯,冷着脸沉声道:“你们真是越发会当差了,竟敢给我喝血水。说,谁干的。”
福安、顺安、玉和、玉铃齐跪地:“主子爷息怒,奴才不敢。”
“不敢,那这是什么?”顾占宸怒目灼灼。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好性,才会纵着下人们没个奴才样,都敢欺压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这时候若再说不清楚,就免不了一顿打了。
福安的地位仅次于秦伯,所以便由他来开口。
“奴才敢死,奴才斗胆问一句,主子爷,您是真不知道昨个儿夜里发生了什么吗?“
夜里发生什么?顾占宸忍着头痛认真想了一会子,但却只记得自己在不停的喝酒。
至于再往后,可就记不清了。
想到这,他自觉不妙,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是耍酒疯了。
抬手指了下福安:“你留下,他们退下。”
毕竟耍酒疯是丑事,问一个人就行。
“昨个夜里是怎么回事?”顾占宸问。
福安没有顺安机灵,但关乎到性命,也是动了脑子。
没将话直接透出来,而是拿过一面铜镜,让顾占宸自己照。
“主子爷,您先看看吧!”
顾占宸迟疑了一下,接过镜子打眼一瞧,好悬没吓自己一跳。
这是什么鬼样子。
额头和鼻梁处青肿一片,嘴唇正中破了皮,有个干涸后结块的血痂。
而下巴、脖子和前衣襟沾满了血渍。
顾占宸眉头紧拧,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打了。
可在睿亲王府,谁会有胆量打自己,莫非是进来了刺客,自己与其英勇搏斗弄伤的。
可转念一想——不会。
护院的都不是吃素的,个个武功高强,哪里轮得到自己出手。
可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正在这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忙问福安:“我这样子,被人瞧见了吗?”
福安垂着头答:“除方才我们四个,就是秦伯了。”
闻言,顾占宸放下心,交待一句:“回头告诉他们,若敢对外吐出半个字,便是个死。”
“是,主子爷。”
“你去打些热水,我要洗澡,不许旁人进来,只你侍候着。”
“是。”
须臾后,热水打来,顾占宸泡在桶里,被热水熏得舒服,头痛也去了大半。
自己受伤,总要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便又问道:“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福安怕死,自然不敢将真实情况说出,那还活不活了。
尽量美化地说道:“主子爷您喝多了 ,就去了水榭那边吹风醒酒。后来祝姨娘来了,与你就聊了半晌……”
“等等,祝心妍她来了?”
“是。”
闻言,顾占宸心中窃喜,果然女人还得晾几天。
这不受不了冷落,就巴巴地过来了!
但高兴不过三秒,转念一想,不对!旁人可以,但祝心妍不会。
那丫头倔着呢!
顾占宸又追问:“是她主动过来的,还是你们去叫的。”
“这个……”
这个还真不好说,要是说秦伯让顺安去叫的,估计主子爷还得生气。
这眼下只有我老哥一个,那不等着挨板子呢嘛!
福安绞尽脑汁,所答非所问地道:“主子爷,这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祝姨娘她受伤了。”
*
此时,祝心妍就待在顾占宸所居的隔壁。
没回清芙阁,是因为水榭离前院近。
再者,手腕被顾占宸拉的脱臼,要想复位,势必得叫喊,担心再吓着蒋鲤。
伤的是右手腕,被固定吊着,吃不了饭,只能由巧儿来喂。
巧儿一手端粥,一手拿勺,自是心疼不已。
“小姐,您就是太心善了。他那么伤你,你还管他干嘛!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人家倒是一点事儿没有。”
昨天,祝心妍怕扫大家的兴,是一个人跟顺安出来的 ,所以顾占宸的伤势,巧儿并不知道。
“怎么没事儿,他也……”
话说到一半,就被巧儿打断,“您就别宽慰奴婢了,奴……”
“主子爷到。”
顺安一直在外面候着,巧儿的吐槽声音又大,他能听不见嘛!
正瞧见主子爷出门往这边拐,便故意提高音调唱喝了一声。
这前院都是顾占宸的,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到在自己地盘唱喝的。
但他心系祝心妍的伤情,便也没过多计较。
下人们撩开门帘,便撞见祝心妍吊着一条胳膊。
顾占宸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