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的一个下午。
南海之滨,东山脚下。
两位少年正谈笑着,踏着弯曲连绵的石级阶梯朝上走去。
这两位拾级而上的少年,其中一人极是俊美,气度非凡,一身白色衣装。
另一人温文尔雅,气质彬彬,身着浅蓝色上衣,黑色裤子。
正是紫微大帝与好友王少标。
“咯咯咯。”
在二人身旁,尚有一只雄健野鸡昂首挺胸,不时啼叫数声,朝上方跃了上去,一跃便是数级阶梯。
于一余年前的那天夜晚,粗略谋划了“报仇计划”之后。数日后的一个下午,两人便背上包袱来到东山山腰朝上数十丈的古怪坟墓处。正待布置一番,却见那坟墓墓碑已然倒塌,而墓中也无诡异意识冲出。
“咦?”
见此情形,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当即上前查看一番。
一番查看下来,两人虽不明就里,却也约莫判断出那墓中鬼魂多半遭遇了不测。
眼见仇家如此,两人也只得作罢。一番商量之后,仗着身携众多辟邪之物,便赶到那西山之巅的阴森竹林之前。
不料往日阴风阵阵的繁茂竹林,此时却是清风徐来,毫无阴森可言。
两人见状不由更是纳闷,几番谈论之下,只得出一个结论---
古怪坟墓中的鬼魂与那竹林深处的未知生灵,多半已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
这日,紫微大帝与王少标相约东山之行,便带上雄健野鸡,一同前往东山散心。
“鸡儿。”
紫微大帝眼见雄健野鸡兴致颇高,不由一笑,说道:“你首次来到东山,此间景色却是如何?”
“咯咯。”
雄健野鸡啼叫两声,拍打着翅膀,似觉颇为畅意。
“你这野鸡,真有灵性,遗憾的便是不能开口说话。”
王少标略带憾意说道。
紫微大帝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
他此时已俨然将雄健野鸡当成至交好友相待,心想鸡儿会说话也好,不会说话也罢,总之是自己的“好友”,丝毫不会由此而影响彼此感情。
两人一鸡来到山巅,尽情游览一番,便欲觅路而下,前往西山闲逛。
哪料雄健野鸡却似意犹未尽,任凭紫微大帝与王少标催促了二次,仍是不愿下山。
“这鸡儿,今日怎地不听话了?”
紫微大帝无奈,转念一想:“鸡儿先是生存于那空间不大的西山山腰之中,后来跟随自己,又局促于小小的杂物间中,平日里难得来到景色如此开阔的地方,倒是难为它了。”当下耐着性子,任由雄健野鸡于东山之巅往返游逛。
“咯咯咯!”
雄健野鸡又游逛了约莫一盏茶时分,倏然跳上一块大石,昂首发出数声嘹亮啼叫,似在尽情抒发积压了半生的憋屈。而后拍打翅膀,飞扑到紫微大帝肩膀上。
紫微大帝与王少标乃至雄健野鸡都不知道的是---
雄健野鸡灵魂识海中,往日散发着淡淡神秘光芒的特殊灵魂印记,此时那神秘光芒竟是极为浓郁,一改往日淡薄!
然而,在场还是有知情者!
隐身于一旁扭曲空间中的金色雄壮身影,一眼之下便看出这种现象的征兆----
一日之内,神秘光芒必定浓郁到极致!
届时,也将是野鸡的觉醒之辰!
~~~~~~~~~
紫微大帝一笑,侧头望着肩膀上的雄健野鸡,问道:“鸡儿,你逛够了?”
“咯咯咯咯!”
哪知这次,雄健野鸡却是发出数声高昂啼叫,作为答复。
“嗯?”
紫微大帝忽闻耳边高昂之声大作,不由颇感诧异,忙朝雄健野鸡双眼看去,却见雄健野鸡双眼之中精光闪闪,与平日的灵动乖巧迥然大异。
“你这野鸡,平白无故便如此高声啼叫!”
王少标也是一脸惊诧,慌忙朝四周张望,似在查看身周是否又有“鬼魂”出没。
他自一余年前与紫微大帝经历了“鬼打墙”之后,平日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不免大为警惕,颇有“草木皆兵”之感。
这也须怪他不得,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世间唯有被毒蛇咬过之人,方知蛇毒之凶狠!
眼见王少标慌乱四顾,紫微大帝猜到他的想法,脸色也不由郑重起来,说道:“应当不是鬼魂出没,若是鬼魂出没,我不该毫无察觉!”
此时他心中波澜不起,未曾有一余年前遭遇“鬼压身”与“鬼打墙”时的心境波动,是以断定并非鬼魂出没之故。
“如此便好。”
王少标一听,心中当即一宽,此时他在鬼魂一道上已是极为崇信紫微大帝。然惊慌之情方去,疑虑之心又生,皱眉说道:“然则这野鸡好端端的,怎地忽然大叫起来?”
“莫不是这东山之中,另有一只野鸡,于冥冥之中召唤着它?”
紫微大帝心中也是颇为不解,猜测着说道。
他于那日影像院中受到冥冥中的召唤(实则为量子相吸),来到西山与野鸡不期而遇。便籍此猜想野鸡这等异常举止,也是受到某种召唤所致。
“鸡儿,你要去哪?在前面领路,我俩陪你前往。”
紫微大帝侧头朝肩膀上的雄健野鸡问道。
哪知雄健野鸡却不作答复,也不跳下地来。一时神情木然,一时眼中精光暴动,情绪极不安稳,堪堪便如那入魔狂乱之人。
“这是生病了?”
“看着不像,没听说野鸡会生这样的病。”
“那又是为何?”
“莫非这东山之巅,存在着连我也察觉不到的鬼魂幽灵?”
见此情形,两人不由你一言我一语,胡乱猜测起来。
但任凭两人如何猜测,都猜不出此时站在紫微大帝肩头的雄健野鸡,其灵魂识海中正逐渐发生着与时俱进的剧烈变化!
“咯咯咯。”
那雄健野鸡“激情”了一番,便朝紫微大帝啼叫两声,想是胸中激情已然退去。
这两声啼叫却是语调平和,并不高昂尖利。
“鸡儿,你好了?”
紫微大帝正担忧中,忽见雄健野鸡情绪平复,心中不由一喜,侧头问道。
这次那雄健野鸡却是侧下削小的头部,于紫微大帝脸上挨擦了两下。
紫微大帝哈哈一笑,又问道:“眼下你可有去处?”
雄健野鸡跃下地来,径直朝前方走去。
“啊哈,它这是在带路呢!”
王少标笑着说道。
当下两人便跟在雄健野鸡后方半丈处,欲要知道雄健野鸡将带领他们去往何处。
哪知走了数十丈,竟是来到了一处下山的山道口。
此时山道口分明易见,哪还有半点之前遭遇“鬼打墙”之后的迷雾封路之象?
“鸡儿,这是要下山么?”
紫微大帝问道。
他可不敢断定雄健野鸡来到山道口的用意!
是要下山?
还是途经此处,去往山中其它地方?
只见雄健野鸡转身一跃,停立在紫微大帝肩头。
“好,咱们下山,去往西山中,你的出生地走一趟。”
紫微大帝心下了然。
~~~~~~~~~
两人一鸡又是一番奔波,来到了西山山腰处,那块巨大山石旁。
一余年前,两位少年便是在此山石旁与雄健野鸡相遇。
“鸡儿,你的家呢?带我俩前去瞧瞧。”
紫微大帝好奇望着肩膀上的雄健野鸡。
“对,带我俩去你的‘鸡窝’参观一番,我至今可尚未参观过野鸡的鸡窝呢。”
一旁的王少标也是一脸坏笑看着雄健野鸡。
“怎么不往前走了?”
哪知不管两人如何催促,那雄健野鸡却只在原地来回踱步,并未朝前行进。
两人见状,不由相视一眼,往少标朝雄健野鸡揶揄说道:“你这野鸡儿,该不会是忘了你的出生地在何处了罢?”
紫微大帝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心道:“鸡儿如若于未曾记事时,便与父母走散,不记得出生之地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么多年来,它都未与其父母相遇,则其父母多半怕是已然遭遇不测。”
“如此看来,这数年来,鸡儿怕是一直孤零零地独自生活于这西山之中,这数年间的孤单寂寞可想而知。瞧鸡儿那略带惶惑的神情,多半当真记不得出生之地了。”
想到这里,紫微大帝不由心生怜悯,一把抱起雄健野鸡,说道:“鸡儿,咱俩是永远的朋友,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紫微大帝怀中的雄健野鸡“咯咯咯”叫了数声,侧过削小头部,于紫微大帝脸上来回挨擦。
“呸!当真肉麻!”
眼见一人一鸡如此亲密,一旁的王少标却是按捺不住了:“我便是对以后的伴侣,也不会如你们这般肉麻!还说什么‘不会弃你不顾’,也不害臊!”
“哈哈哈。”
紫微大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却道:“便是对以后的伴侣这般说,那也是随心之言,难道便会为此而难为情了?伴侣之间的眷恋爱慕,直接说出来又有何妨?”
他虽于年幼之时,便已情窦初开。
六岁那年,一晚去城里医馆看病,傍晚舟行江中,躺在母亲怀里,那时便对一个花衣女孩心生奇妙之情。
后来更曾于一日清晨,为一位可爱少女写过一封“情书”。
然而那份懵懂的情感,却随着母亲的反对而戛然停止!
这数年来,对他表达爱慕之意的佳丽可谓不在少数。
然不知何故,紫微大帝的心门却似乎伴随着母亲的那次反对而遽然关闭。
是以这数年间,虽常有佳人眷注示意,但他的心田,却是再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两人一鸡在西山之中四处游逛起来,更进入那巨大竹林深处游览一番。眼见日头缓缓西下,便徐步走下西山,朝家里走去。
“呼呼呼~”
秋风扑面,似带阵阵阴寒。
“嗯?”
不知何故,紫微大帝的心头,竟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烦躁。
而愈是接近家里,心头那不安烦躁感便愈发强烈。
心头那股不安烦躁,犹如一座高山,重重压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