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你的丹药。”
临走前,岑巩一拍脑门,向信递过去一个小匣子。
信将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通体雪白的丹药。
与之前来自玄天商会的姑娘给他的丹药,一模一样。
正是这枚小东西,将濒临死亡的颜华和公孙骏腾拉了回来。
“没想到,冠军的奖励竟如此贵重。”
他对两人抱拳表示感谢。
岑巩大喇喇地勾住他的肩膀,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呢。如果以后想学炼器,就来找我,师兄可以指导你炼制术器。有机会再给你引荐一名阵炼师。”
“若是你有幸将术炼和阵炼全部学会,那便是‘双炼师’。”
“现在我和你说这些为时过早,要成为双炼师可是很难的……”
感受到信有些为难的表情,莫几道面色无奈。
“你师兄他就是这样子。”
转眼,他看到平台中央的两个身影,夜幕下,仿若一幅凄美画卷。
那逝去的少年,终究还是刷新了他对北堂世家的认识。
叹了口气,老者便消失在原地。
很快,岑巩也紧跟着消失。
平台及其周围,仅剩信等数人,以及通古镇三大世家。
在剑宗的两位大人离开后,人群便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
头一次如此扬眉吐气。
特别是那些镇外之人,落败离场。
这些镇民,第一次远离自卑。对他们来说,信几人,便是镇子的英雄。
然而也不会有人想到,在不久前,信还作为杀人魔,如同过街老鼠般被人人喊打。
即便再次出现,也被称作“杀人魔之鬼魂”。
旁边有动静传来,信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阿离过来了。
少女飞快递过来一封信,便离开了他的身边,走到小红身后。
信终究还是收下那封信。
会是什么?
信将其拆开,纸上字迹俊逸,和那日他所瞥到扇面上的相同。
是出自北堂问之手。
怀着疑惑,信先将其收进熔戒之中,便叫上李亮跳下平台,走向镇主府众人所在的位置。
“不可思议!”
看到两人,李渊憋了半天,也只说出这四个字。
他根本不敢想,信和李亮最后竟然将冠亚军给包揽了。
“这样,便能得到主脉认可了吧。”
虽然他对主脉的印象并不好,但想来主脉那边应该会守信用。
另一边,李学武注意到李亮似乎有些沉默,便开口问道:“亮儿?”
获得第二,还得到自己喜爱的武器,怎么回事这般模样?
闻言,李亮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见状,李学武也就没有多想。
几人一同返回镇主府。
他们步伐很快,不久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李学武父子也各自离去,就剩下李渊和信站在通古镇门口。
“信,你准备何时动身?”
突然,李渊对信发出询问。
“收拾完行李,便即刻出发。”少年回答。
“好。”
李渊点点头,便不再多说。
“老头……”看着老者沉默下去,信有些欲言又止。
见状,李渊骂道:“你小子少墨迹,要走便赶紧走,奖励我们李家分文不取,剑就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要你喝酒你也不喝,真是越想越气。”
“去去去,赶紧走。”
说着,他推开镇主府的大门,踏进半步。
“不许放他进来!”
留下这句话,他便将大门关上。
承受撞击,破旧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似乎就要崩塌。
守门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们还是面露难色,来到信面前,道:“信大人,您看……”
少年摆摆手,冲门后道:“老头,你有什么可发火的?信帮你夺了这比试的第一,欠你的恩情便全部偿还,若是不想与信再有联系,直说便是,何至如此?”
“信这条命到底是镇长所救,对此信感激不尽。”
“既然镇长大人不愿再与信有任何牵连,那信告辞便是。”
少年冲大门的方向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门后,李渊早已老泪纵横。
“去了剑宗,便是人中龙凤,可得大好前程。”
“若是此番和主脉所牵连,不论结果如何,过程终究艰难。我李家的事,不该将你牵连……”
他将目光投向夜空,点点繁星投下光芒,似乎交织成画面。
[“老头,我告诉过你,祭神大典一点用也没有,我以后也是不会去参加的。”]
[“你就喝这种东西啊,我说李家商会也赚过不少钱吧”]
[“上次洪老过来给你瞧病,这次路上碰见我,叫我把药给你送来。”]
[“行了行了老头,既然你救了我,那我这条命就是李家的了,除了改姓成李,其他的事情自然能帮就帮。”]
信脚步不停,目光却被夜空吸引。
[“你这小子,如今大陆魔物肆虐,你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它们的强悍之处。凭借我们人类那些花拳绣腿、武功技巧,根本就没有丝毫对付它们的能力。”]
[“你来了正好,尝尝这壶酒,我在坊市淘的,物美价廉。”]
[“夺冠最好,不过安全为主,不必拼命。”]
“前面就是,镇口了。”目光中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信用力眨了眨双眼,便加快脚步,朝那边走去。
“吱呀——”
远处传来噪音,李渊回过神来,抬头看去,远处的木门打开,小女孩从中跑出来,探着脑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李渊用衣袖将脸颊一抹,便急忙上前。
“大哥哥呢?”
戈雅眨着大眼睛,向他问道。
“大哥哥得了第一,被很厉害的势力收为弟子了。”李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可亲。
“大哥哥最棒啦!”
“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被什么什么厉害收为弟子,那大哥哥是不是捉迷藏就更厉害啦?”
一连串的问题从小女孩口中蹦出,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戈雅跑开了,她也要去练习捉迷藏,下次还要打败大哥哥。
叹了口气,李渊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此时李家的墓园中,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李亮点上三炷香,盘坐在李平的墓碑前,盯着其上的文字发呆。
“天定崎岖造化,平却康庄迷途。”
“没想到你没了却自己的迷途,反而将堂哥的迷途给解决了。”
李亮想起最近的几场比试中,脑海中频繁出现李平的身影。
是,巧合吗?
他不清楚。
随手灌下一口酒,过了半晌,他才道:“北堂问死了。”
空气似乎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寒风继续涌动。
墓碑前香烛摇曳,火光的璀璨丝毫不受寒风影像。
“平,为什么我,依然痛苦?”
仇人已逝,李亮本应轻松,本应从仇恨中解脱而出。
可当他触碰自己的心脏,却发现那里依旧沉重,依旧……压抑。
深埋体内的断肠之感没有随着北堂问的离世而烟消云散,反而更加刻骨铭心。
“咕咚!”
李亮再度灌下一口酒。
“平,告诉堂哥,我究竟,是怎么了?”
风划过墓园,似乎传来人声。
这股音色李亮再也熟悉不过。
他留下泪水,终于明白压在自己胸口的究竟是何物。
是深入骨髓的思念。
是痛彻心扉的无力。
从来都不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亲人已逝,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无法改变这种事实,才是李亮痛苦的根源。
他恨的不是北堂问,是自己。
他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堂弟死去,而什么也做不了。
“堂哥,有罪。”
“但你放心,只要我李亮活着,便不会让你再失望。”
他拼命赢下比试,进入剑宗,表示为了,带着李平的梦,不断前进。
“不止这次的比试,以后所有的比试,李姓,都会排在前列!”
酒水洒下泥土,李亮离开了墓园,朝镇口走去。
信已经赶到镇口,并没有看见剑宗的师兄和长老大人。
不远处,孔令孔佥二人激动万分,想向信这边走来,碍于职守只得作罢。
“信大人,恭喜你……”
孔佥刚一开口,便被孔令扇了一个大逼兜。
前者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赔笑住口。
“信大人,恭喜你获得比试第一!”
“这下我们镇子可风光了。”
孔令抱拳恭贺道。
“对了,信大人,我们二人已经将那军阵合击之术尽数传了下去。”
“估计不出一月,弟兄们便可小有成就。”
这么快?
信点点头,看来,当初让二人加入镇府军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信大人……”孔令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但又不便说出口。
“什么事?”
信投去疑问的眼神。
“我们二人,之前就想拜信大人为师,不知现在能否有机会?”
“你们说笑了,我哪有资格自立门户?”
不说别的,他目前为剑宗弟子,也不知道宗门有怎样的规矩。
是否允许门下弟子收徒。
况且,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是在剑术方面刚刚入门而已,要让他去教孔令二人,怕是不知如何去教。
见此,两人似乎也明白了信的意思。
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信对他们有大恩,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一件事。”
孔令突然又想起什么,道:“我们之前见离小姐带回来一封信,接着似乎又在上面匆匆忙忙写了什么东西。”
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心念一动,将熔戒中的信封取出。
“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时,旁边出现动静,三人凭空出现,正是莫几道、岑巩与蓝秋鹰。
“信大人,我们就继续站岗了……”
孔令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信点点头,便朝三人走去。
至于那封信,便等路上再看吧。
“信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呼喊,信停住脚步,回身望去。
孔令孔佥二人深深鞠躬,高声道:“这么久以来,真是,承蒙关照了!”
“这两个家伙!”
眼中泪光闪过,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