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子并不是公主府的产业。
沈溪月猜到林之傲这么急着走,估计是因为私兵的事,路上她碰到快马加鞭回京的谢令安,他有提过关于私兵的事。
庄主夫人热情领着沈溪月到一间干净的屋子,待她走后,沈溪月立即让望夏用那信鸽给谢令安报信。
望夏应下,很快写好信出去放信鸽,进屋时手上却多了封信。
榻上不安嚼着牛肉干的沈溪月立即把手上的牛肉干全放嘴里,云儿递帕子给她擦手后赶忙拿过信封。
打开一看,原来是慧空大师的回信。
慧空大师便是当日在公主府做法事那位大师的师父。
早在那日沈多银便给慧空大师和沈溪月通了往来。
沈溪月快进入京都地界时便给慧空大师送了信,他已经提前几日到京都,被福安长公主请到公主府给清玉郡主做法事。
清玉郡主也该出来了,没有慧空大师的法事,小日国太子即将到来她也会被放出来,出席宫宴。
只是原本说的一月,多出了好几日,就委屈她多待了。
慧空大师来信说,他已经按照沈溪月说的,先给清玉郡主一个所谓的压恶气的符纸。
再道清玉郡主这一月中有个大劫,若是安然度过便无恙,若是过不去必定会危及公主府,到时……
解法自然没说,并且还保证这个大劫有八成能过。
空慧大师信中最后道,福安长公主深信不疑,还为安抚清玉郡主大办生辰,连续施粥至生辰当日。
沈溪月合上信,喜悦后过心下的酸楚和奢望也很快被按下。
出门前爹爹他们都提前给了她生辰礼,虽往年爹爹也甚少能陪她,但生辰礼是一年都没少的。
她得知足,知足常乐。
一旁的云儿看着沈溪月情绪不高,好奇问着伸手拿信,“姑娘怎么了,这是谁的信?”
沈溪月避开了云儿的手,感慨说着前几日爹爹送来的信的内容:
“白知行的秀才功名没了,杖打二十,收监十日。黄橙橙被爹娘兄姐轮着骂的声音持续好几日不断,那些千金小姐再没给她下帖子了。”
“爹爹和母亲办了喜事,带着宗越堂哥东奔西走行商去了。”
“一切都逐渐好起来啦。”说到最后,沈溪月绽放个大大的笑容。
云儿不再心疑什么。
沈溪月随手把信丢入香炉里,看着它饶成灰烬。
她把云儿留在屋里准备午饭,带着望夏到庄上逛。
这个庄子靠河是种农作物的,昨夜下了雨,这会子片片绿叶一洗如新,翩翩飞舞的蝴蝶流连野花菜花间。
不觉就走到了河边,看着还有些混浊的河水,沈溪月想到沈多银同她说的话。
爹爹说他就是在一条溪水遇到的她,她躺在一小木盆里哇哇地哭,一见爹爹便笑了。
沈溪月越想越惆怅,忽觉头上一重,被谁放了什么东西。
伸手一拿,原来是红情绿意的花环!
沈溪月惊喜之际,望夏梨涡浅笑看着沈溪月福身道,“奴婢手拙,祝姑娘生辰吉乐。”
“谁家丫头这般有本事,既有气力又不失柔情。”沈溪月笑看着花环,又递给望夏,稍微低下头让她给自己戴上。
沈溪月正满心欢喜等着望夏给自己戴上,往下看的视线正好看到草丛里有个头!
沈溪月吃惊往后退,望夏险些没把花环给掉到地上,忙护到沈溪月身前,“姑娘,发生了什么?”
沈溪月往那草丛指去,此刻心神定了些,仔细一瞧,才见那人是趴着的,半截身子藏在草丛里。
露出来的乌发沾着黄泥巴,那被草淹没的衣裳也被泥巴糊得辨不出颜色。
只辨得衣裳的样式的是短打,一般农夫方便做活穿的衣裳。
可那人裸露出的皮肤却白皙得很,丝毫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或许是庄主的儿子?
沈溪月的目光落在那人手臂上的几道血红。
“望夏,我们把他翻过来。”沈溪月上前道。
传授她医术的神医教导过她,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
也是正是这样,那神医才救了被孟氏罚去砍柴被蛇咬的她。
望夏力气大,两人轻松就把人翻了过来,脸上亦是弄得灰扑扑,看着很是熟悉。
望夏一看,惊得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她紧张往正把着脉的姑娘看去。
沈溪月把脉后松了神色,又去翻看他肩后,说道,“太过疲劳,后肩被人劈了一掌,手臂上的伤也不重只是擦伤。”
说着,沈溪月边环顾左右,边从荷包里拿出银针。
看到个草草搭建放置肥料的棚子有草木灰,沈溪月道,“望夏,你去抓把草木灰过来。”
望夏快步走去,这便沈溪月开始行针。
这人伤得不重,沈溪月两针下去,男子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
“你感觉如何?”沈溪月看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
这时望夏拿了草木灰过来,沈溪月接过往他肩膀上抹。
那男子却一个激灵躲开了。
沈溪月看他察看自身后,迅速抬手挡住脸翻过身卷缩起来。
沈溪月察觉他在看到自己的脸时,原本平静的瞳孔猛地一震。
仿佛像是见到敌人本能躲避,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愿面对。
沈溪月柔声道,“我不害你,这是给你止血消毒的。”
只听那男子回过头来,怒瞪着沈溪月道,“我不是小贱蹄子!”
沈溪月一听声,像是心下什么得到肯定般,立即问道,“你你是谢,谢二公子?”
她就说那双眼这么熟悉,只是往日那双眼从没这般充满恐惧惊慌,所以不敢认。
下一刻,就听面前的人怒声答道,“是!我是谢家公子!”
“我是沈溪月,你怎会在这?”沈溪月耐心道。
这回沈溪月确确实实感觉到面前人对她满是敌意,可她没同他闹过任何的不愉快。
“沈,沈溪月?”谢令安狰狞的双眼渐渐平静下来,他警惕打量着眼前人。
只见她那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眸中没有厌恶,只有担忧和疑惑。
她的浅粉色褙子裙摆因他蹲下而沾到泥地里,她好像没有在意,竟一点愤怒都没有。
谢令安在脑中把这张脸区分开来,一股脑把眼前人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