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如意回来了。
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是一无所获,温嘉月叹了口气。
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让如意去的实在太晚,长安城这么大,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若能轻易找到才是怪事。
如意惴惴不安地问:“夫人,出什么事了?”
温嘉月说得模棱两可:“我只是想问他一件事罢了,没找到人也没关系。你累了一日,快去歇着吧,今晚不必守夜。”
如意应了声是,一头雾水地走了。
让她去的时候这么着急,可是她毫无收获,夫人竟说没关系,真是奇怪。
稍晚一些,沈弗寒回来了,两人一同用膳。
温嘉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侯爷,你知不知道四弟住在哪里?”
他的心思如此缜密,就算沈弗忧不说,他肯定也暗中打探过吧?
除非他一点都不关心在外居住的亲弟弟。
沈弗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话让温嘉月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说道:“我想送四弟一个长命锁。”
“为何要送他?”
温嘉月咬了下唇,牵强解释:“回礼。”
沈弗寒放下筷子,锐利如鹰的双眼审视着她。
“今日前来的宾客都送了贺礼,你是只给四弟回礼,还是人人都有?”
温嘉月:“……”
他问这么多做什么!
她咬牙开口:“都有,人人一个长命锁。”
为了救人,花点银子也值了。
不过这银子还是得从沈弗寒身上出,毕竟救的可是他的亲弟弟。
沈弗寒意味不明道:“你还真是舍得。”
“所以,侯爷到底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
温嘉月快要被他逼疯了,哪有这种人啊!
她转转眼睛,哼了一声:“你肯定是在故作玄虚,其实你也不知道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
“……”
沈弗寒难得解释道:“四弟不喜人打扰,你若是送了东西过去,他会即刻搬离。”
“那我不送东西了,”温嘉月连忙说道,“我只想知道他的住处。”
沈弗寒缓缓开口:“知道他的住处,然后呢?”
温嘉月张了张口,又谨慎地抿唇。
他在诈她,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想了想,她轻声道:“自然是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我毕竟是长嫂,平日里也该多关心四弟一番。”
内室里过分安静,落针可闻。
沈弗寒终于开了金口:“双荷巷,尤府。”
终于得知了沈弗忧的住处,温嘉月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去一半。
但是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派人日日盯着?
可她只有如意一个心腹,只能去外头找收钱办事的人。
不过靠谱与否,她在侯府里根本无从知晓。
思来想去,她只能求助于沈弗寒。
晚上,躺在床榻上,温嘉月清清嗓子:“侯爷,我与你说句实话。”
闭目养神的沈弗寒睁开眼睛,一双清冷的眼眸望向她。
温嘉月却不敢与他对视,快速说道:“我总有种预感,四弟这几日会去边关。”
“你也知道边关最近不太平,我怕他出事,所以才会频频询问关于他的消息。”
“但是这是无凭无据的事,我迟迟不敢告诉你,怕你笑话我。”
沈弗寒问:“现在怎么又说了?”
他的语气甚是平静。
不过若是她看向他,便能发现沈弗寒的神色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平和。
温嘉月一噎,讷讷道:“我在心里憋着难受,你想笑便笑吧。”
沈弗寒却没笑,而是说道:“你想让我派个人去双荷巷盯着四弟?”
温嘉月差点给他鼓掌,他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真是神了。
她点头如捣蒜:“可以吗侯爷?”
“嗯。”
他如此轻易便答应了,喜悦过后,温嘉月忽然觉得不太对。
方才用膳时还盘问她许久,现在怎么连问都不问就同意了她看似荒谬的想法?
预感人人都有,但是准的又有几个,说出去谁会信?
她不由得问出口:“侯爷,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沈弗寒闭上眼睛,淡淡道:“毕竟事关四弟,宁可信其有。”
温嘉月的神色有些复杂,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亲人的。
不过,早知道这么容易,她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但是事情顺利解决,比什么都重要。
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温嘉月很快便睡着了。
听到均匀和缓的呼吸声,沈弗寒转过头,望向她的睡颜,眼底似有波澜。
接下来几日,每次沈弗寒下值回来,她都要问问沈弗忧可有什么异样。
听到的回答永远都是四个字——四弟很好。
她却不太信,沈弗忧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跑去边关吧?
但是沈弗寒也没有骗她的理由,只好半信半疑。
过了几日,沈弗寒和上辈子一样,擢升大理寺少卿。
整个侯府都被喜悦包围,温嘉月已经经历过一次,没太上心。
她现在如临大敌,沈弗寒升迁便意味着离沈弗忧前往边关的日子不远了。
偏偏这个时候,温府递了信过来,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娘家一趟。
不必想也知道,温若欢想见姐夫了。
温嘉月本不想理会,但是仔细想想,沈弗忧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有沈弗寒盯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如先将聘礼和嫁妆拿回来,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她便给温府回了信,明日过去。
傍晚,她询问沈弗寒是否要陪她一起去。
不过想想也知道,沈弗寒是不会去的。
上辈子,有了什么好东西她都想着往温府送一份,逢年过节更是常常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沈弗寒却不愿去,三次里有两次都要借故推托,最后只能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娘家。
那时她还在委屈,觉得沈弗寒不给她面子。
现在想想,怕是他早已看出温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不想来往。
可是他居然也不提醒她一句,眼睁睁地看着她蒙在鼓里。
沈弗寒净了手,淡淡道:“去。”
温嘉月“哦”了一声,无所谓道:“不去便不……你说什么?”
“去。”
温嘉月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侯爷刚升任,一定很忙,真的能抽出空陪我回去?”
沈弗寒问:“你不想让我去?”
温嘉月太想让他一起去了,有沈弗寒在,谁还敢压着她的聘礼和嫁妆?
她笑盈盈道:“自然是想的,多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