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立在一旁,面上虽挂着劝慰之色,口中吐出的言语乍一听平平无奇,可若细细咂摸,便能觉出其中满是拱火的意味,那言语仿若暗藏锋刃,轻轻一划,便能挑动人心底的怒火。
叶枫冷眼瞧着,心中却洞若观火,他看得真切,金光瑶这般行事,全然是下意识之举,仿佛早已习惯成自然,并非是刻意为之,仅仅是本能驱使罢了。
果不其然,金子勋被那言语撩拨得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如铁钳一般,狠狠揪住那位小家主,而后奋力一甩,将其径直扔了出去。
他兀自冷哼一声,长袖一拂,大步离席,那张狂模样尽显无遗,丝毫不给旁人留半分颜面。
金光瑶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金光善的神色,只见他面上不过浮起一丝淡淡的责怪之意,眼底并无汹涌的盛怒之色。
更甚者,金光善还偏头对身旁之人低语几句,安排他们跟了上去,生怕醉酒的金子勋在外遭遇什么不测。
紧接着,金光善仿若换了一副面孔,目光陡然冷峻如冰,直直地看向金光瑶,斥责之声仿若寒刃破冰:“你是如何安排的?回回都弄得状况百出,当真无用!”
金光瑶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瞬间僵住,他双手悄然藏于袖中,紧紧攥成拳头,满心的愤懑与委屈仿若汹涌潮水,在胸腔内剧烈翻涌。
他如何能不明白,爱与不爱,已然这般分明。莫说与备受宠爱的金子轩相较,便是比起金子勋来,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亦是犹如云泥之别,望尘莫及。
宴会终了,聂怀桑带着“聂松”、聂辉,不紧不慢地回了夷陵。聂明玦虽满心疑虑,可瞧着聂怀桑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终是微微点头,应允了此事。
蓝曦臣念及与金光瑶多年的情谊,还是决定留下来,帮金光瑶料理那一堆繁杂的善后诸事。
蓝湛深深地看了蓝涣一眼,见兄长心意已决,他便抿紧双唇,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带着蓝家子弟以及叶枫,踏上归程,向着蓝家的方向缓缓而去。
一路上,蓝湛侧目看向叶枫,轻声问道:“兄长与他待在一起,不会有问题吗?”
叶枫咧嘴一笑,仿若狡黠的小兽。他抬手在蓝湛手心缓缓写道:“他会伤害任何人,唯独不会伤害你兄长,放心便是。”
“你这次来云深不知处,究竟有什么目的?”蓝湛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叶枫眨了眨眼睛,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歪着头俏皮道:“你猜?”
蓝湛见状,只是轻轻抿了抿唇,以沉默应对,不再追问。
待蓝湛一行人回到云深不知处时,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晨曦微光洒落,恰是清晨时分。
他们刚一落地,便有蓝家子弟匆匆赶来,神色略显焦急地通知蓝湛,说是蓝老先生要他带着叶枫一同前去家族祠堂。
蓝湛心中猛地一紧,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暗自揣测叔父是不是知晓了什么。他略带紧张地看了叶枫一眼。
叶枫听闻是去祠堂而非“戒律堂”,心中便已然明了那老头的打算。他眨了眨眼睛,神色镇定自若。
两人并肩来到祠堂门口,抬眼望去,便见各位长老早已伫立在那儿,显然是等候多时。
蓝老先生远远瞧见蓝湛怀抱着一个孩子走来,眼神中略带责备地瞥了蓝湛一眼,开口道:“好了,快进去吧,收徒这般大事,也不知提前回家办理,成何体统。”
晨光熹微,仿若轻纱笼罩,蓝家祠堂庄严肃穆,仿若一位历经沧桑的智者,静静矗立。
祠堂内,香烟袅袅升腾,仿若灵动的丝带,在空中缓缓舞动。
蓝老先生一袭白衣胜雪,银发整齐束冠,神色凝重之中又透着几分欣慰。
他率领着几位长老,步伐沉稳,稳步踏入祠堂。
祠堂之中,烛火摇曳闪烁,仿若跳跃的精灵,映照着先祖的牌位。
蓝湛身姿挺拔如松,白衣墨发随风轻拂,静静站于一旁,怀中抱着略显好奇的叶枫。
叶枫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他心底暗自思忖,也不知这蓝氏收徒仪式和当年林如海收徒有何不同?
蓝老先生款步来到供桌前,净手焚香,动作一丝不苟,口中念念有词,仿若与先祖们隔着时空对话,正虔诚地向先祖们禀告今日之事。
随后,他缓缓展开族谱,那泛黄的书页仿若承载着蓝氏百年的风雨沧桑,是家族传承的无声见证。
长老们环绕而立,目光审慎如炬,仿若守护家族荣耀的卫士。
蓝老先生拿起毛笔,饱蘸朱砂,手腕微微用力,一笔一划郑重地在族谱上添上叶枫的名字,动作沉稳如山,落墨间尽显庄重肃穆。
“自此,蓝枫正式入我蓝氏嫡系一脉,望恪守家规,传承蓝氏精神。”蓝老先生声如洪钟,仿若敲响的晨钟,回音在祠堂内久久回荡。
可他一转头,对上叶枫那萌萌的小眼睛,心中还是微微一梗,仿若被这童真击中。
继而,他从一旁的盘子中拿起一条嫡系抹额,动作轻柔地为叶枫带上,同时开口叮嘱:“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亲人,不得触碰。忘机,今后就由你负责他的衣着穿戴,直到他能自理。”
蓝湛稳稳地抱着叶枫,神色坚定,回道:“是,叔父。”
蓝启仁嘴角微微上扬,笑着捋了捋胡子,继而抬手示意,让大家都散了。
其中八长老并未即刻离开,而是脚步缓慢地来到蓝湛面前,微微弯腰,仔细端详叶枫的面色,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蓝启仁见是最擅长医术的蓝霖,也抬脚走了过来,神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孩子是有什么病症吗?”
“不,他很健康,就是因此才奇怪。”蓝霖说着,便欲上前为叶枫把脉,却被蓝湛侧身巧妙躲了过去。
蓝湛心中暗自担忧,生怕叶枫的秘密会被发现,于是开口问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