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茵茵这个小朋友,其实是个乖宝宝。
比起上辈子的儿子周钧来说,那乖的可不止一点两点。
但是,她的乖有一个前提,那就不能把她给惹毛了。
这孩子别的东西都不怎么在意,可唯独就是干饭这件事,是非常要紧的。
每回喂她,必须要让她吃饱,差一点都不行,这吃饱的定义是,她自己松口才算。
还有,在她干饭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能打扰她。
有一回,秀云在喂她的时候,周林在旁边看着她那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觉得可爱极了,一时手痒,就戳了戳。
然后,就惹祸了。
好家伙,就因为他这个动作,小家伙哭了整整一个钟头,怎么哄都不行。
好不容易她愿意重新吃奶了,却是吃两口就停下来“嗷嗷”嚎两嗓子,然后再吃两口,然后再停下来嚎两嗓子,如此往复,一顿饭硬是吃了半个多钟头,直到最后困得不行了,一下子睡了过去才算完,而且,在睡梦还抽抽噎噎个不停。
到此时,饱受魔音折磨的几个大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秀云爹离开屋子老远,才敢大声说话,
“我的天,这么个小不点儿,这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
林子,好好的你摸她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个闺女在吃饭时就是个小刺猬,除了她娘,别人连碰都不能碰的?”
“我是不知道啊!她有这个毛病,你们谁也没告诉我啊!”
周林觉得自己挺冤的,他只是摸了一下自己闺女的小脸,没想到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只是没想到,他岳父竟然又冒出来这么句话来,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事先我们知道似的。
我们不也是刚刚才知道嘛!
主要是我们谁也没你这么手欠,会在茵茵吃饭的时候在旁边捣乱啊!”
周林这才知道,原来还是自己最先发现的新大陆,只是这新大陆吧,还不如不发现呢。
自打那以后,大家伙儿就特别注意,在小家伙就餐的时候,谁也不敢凑近,生怕有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大小姐”,要是她不开心,再爆发一回,那就麻烦大了。
……
当小茵茵的皮肤彻底褪去红,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时,时间也走到了六月底。
就在秀云快要忍受不住身上的馊味的时候,她终于迎来了光明。
茵茵满月了!
她自然也要从那间小屋里解放出来了。
一大早,她就嚷嚷着要洗澡,她娘没办法,只能给她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然后,她反反复复洗了三遍澡,又洗了两遍头。
还特地用上了一直不舍得用的香皂,生怕那馊味会去不掉。
“呼!真是太舒服了!”收拾清爽的秀云,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都当妈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秀云娘看着她那个傻样儿,忍不住吐槽。
周林在一旁帮秀云辩解,
“娘,这也不怪秀云,这大夏天的,天天都是一身臭汗,连着三十天不洗澡,也真够难为她了。
这些天,她都不准我进房间看她,说是怕把我给熏跑了。”
“这丫头净胡说,谁说她三十天没洗澡了?
中间我可是用热水给她擦过好些回了,要真的一直不洗澡,也早就臭了,我还怕她把我的小茵茵给熏坏呢!”
周林: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呢。
最近这些日子他都住在自己家。
秀云屋里有岳母在,他当然不方便住。
而岳父的鼾声如雷,跟他一起,周林就从没有睡过一夜的整觉。
他天天还要复习功课,这种环境当然不行。
所以,他吃过晚饭后,都是回知青小院那边。
那边清静,无论是复习,还是写稿,或是备课,效率都是一等一的高。
不过,现在孩子也满月了,按理说,他们应该要搬回自己家了。
可宋家的三个老人一个都离不开小茵茵,说什么都不肯让秀云搬走。
尤其是秀云奶奶,哭着喊着说不想小曾孙女离开,都快躺地下打滚了。
他俩一看,这样可不行啊。
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万一要是急出个好歹来,那他们就罪过了。
于是,秀云就跟周林商量,
“要不我们还是再住些日子吧,先哄哄奶奶,等过些日子,奶奶松口了,我们再搬回去?”
周林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就开始了两头跑的日子。
每天吃过晚饭,他先回自家复习,等要睡觉了再回宋家。
可没几天他就撑不住了。
茵茵这孩子,胃口好不说,饿的频率还特别高。
一个晚上至少要吃三次,再加上拉了或尿了等意外因素,一晚上,经常要起一四五回。
虽然不是他喂奶,可孩子一哭他也就跟着醒了,自然起来帮忙,比如点灯熄灯,拿尿布,倒热水,给孩子洗屁屁之类的。
一折腾人就清醒了,然后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一轮的折腾就开始了。
然后,周林的精神就一天比一天差。
秀云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再过十来天就要高考了。
然后,周林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
而小茵茵那个小娃娃,则由秀云母女俩一起照顾。
周林也没有矫情,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因为他确实也是撑不下去了。
不说他要考试,哪怕不考试,总是睡眠不足也是不行的有好几回,在办公室都差点睡过去。
好在赵校长跟姚老师都是过来人,知道新手爹妈不是那么好当的,还给他出了提了不少建议。
说实话,这些个建议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他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带孩子的事情,压根就用不上他。
因为有他丈母娘在呢,她是巴不得时时刻刻跟小茵茵待一块儿呢。
现在这个安排,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十来天的时间,可以说是一晃即过。
终于到了七月十八号晚上。
第二天就是他出发去县城的日子。
这次高考,是从七月的二十号到二十二号这三天。
这个时间段的好处就是,现在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就不用再请假,也不用再麻烦赵校长麻烦代课了。
可坏处也是相当明显,因为这也差不多是全年最热的那几天。
反正上辈子周林是热中暑了。
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他竟然挖了一株完整的藿香放到了自己的包裹里。
根部还带了不少的土,这样,藿香就不容易枯死,他就可以天天能喝上藿香水了。
这玩意最能解暑气了,想要防中暑,就得用它。
跟往常一样,他吃过晚饭,跟宝贝闺女做一会儿了游戏,也就是躲猫猫的游戏。
这孩子最爱玩这个了。
说是躲猫猫,那是高抬了这个游戏。
两个人的玩法很简单,茵茵仰躺在床上,而周林呢,则不断的让自己的脸从小家伙的视野里消失,然后再出现,再消失。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挺聪明的小娃娃,竟然回回都被这低级游戏玩得团团转,每回都看着目不转睛的。
其实周林也不知道才两个月不到的小娃娃,那眼睛能不能看到东西。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他跟女儿的互动。
后来,这个游戏就成了这父女俩的保留节目,每天晚上都要玩上那么一回。
回到自己的小家之后,他把行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因为他实在是搞怕了。
每回考试,总是不能顺顺利利的,这真的很烦人。
这一回,他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晚上他没有看书,而是早早就睡下了。
然后,他就开始做梦了。
这还是一个美梦,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美梦。
他梦到自己这次考试非常的顺利,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而且他自我感觉也非常好,答题答得很是顺利。
最终,他以高出本科线十八分的好成绩,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学院。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整个八队都沸腾了。
他可是这个生产队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虽然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八队人,可他好歹是八队的女婿,又落户在这里,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八队的人。
他出发去省城的那天,队里的男女老少都来给他送行,可热闹了。
秀云爹开心得,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长鞭,放了起来。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耳朵都快聋了。
周林就是这个时候惊醒的。
这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林子,林子,快醒醒!”
不好,好像是岳父宋双泉的声音。
周林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电打开,找到自己的鞋一栽进去,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开门。
“爹,怎么了?”
门外,宋双泉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快,快跟我回去,茵茵病了!”
旁边的刘家人也被惊动了,刘大娘披了件衣服过来了。
一听到是茵茵病了,也跟着吓了一跳。
一般来说,半岁以内的孩子是很少生病的,一旦生病,可能就不会是小问题。
周林也急得不行,现在也顾不上跟她打招呼了,转身回屋就把衬衫跟长裤套上,跟着宋双泉回了宋家。
在路上,宋双泉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周林走后,孩子也跟着就睡了,过了大概两三个钟头的样子吧,小家伙哭了起来。
尿布是干的,显然就是饿了。
于是,秀云就给她喂奶。
可是,一向吃饭跟个急先锋一样的茵茵小朋友,竟然不怎么愿意吃饭了,还吐起了奶。
秀云觉得不对,就喊她娘。
秀云娘毕竟经验丰富一些,说小孩子吐奶也是正常的,只要吐得不多就行。
正说着呢,茵茵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刚喝下去的奶,几下子就全都吐完了。
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心的,最让人担心的是,孩子竟然发烧了,一摸那脖颈,滚烫滚烫的。
这下子,秀云娘也急了,赶紧把丈夫也叫了起来。
可秀云爹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也慌了,就赶紧来喊周林。
等两人回到宋家,这边已经全乱了,秀云抱着孩子直掉眼泪,而她怀里的孩子已经变得恹恹,一点都不复之前的精神。
秀云娘则一个劲儿的拿热毛巾给孩子擦着脖颈跟额头,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给孩子降温。
“林子回来了,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一看到女婿,秀云娘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赶紧向他讨主意。
至于秀云,早就抱着孩子一起扎进了他的怀里了,哭得更大声了。
周林努力稳住自己。
现在家里人全乱了,他更加不能乱。
他定了定神,先从秀云怀里接过孩子,上手一摸,果然很烫。
这可不太好,小孩子最怕的就是高烧,尤其茵茵现在还这么小。
况且,按理说,她吃的是母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发烧的。
顿时,周林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