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准备申请结婚的朋友。”吕玉芳也看出此人来者不善。
“哦,私定终身那种,现在的新式学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还没那个啥便过了门,”钱老爷嘲讽道。
一边的朱慈灿把酒杯重重拍在酒桌上,吕玉芳和朱由查连忙用手压着他左右肩膀示意他冷静。
“走了,不打搅你们雅兴,”钱老爷看着朱慈灿愤怒眼神止不住心寒道:“由查,有空来钱家庄坐坐,乡里乡亲的可别生分了。”
钱扒皮走了后,朱家凹人忍不住集体朝他走的方向吐口水,百年来,这片王府田地几乎都被钱家一点点强取豪夺了去,可如今,朱家凹人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朱慈灿因为钱老爷这不速之客又多喝了几杯闷酒终于醉了,本来朱慈灿已经提前给吕玉芳开了铺,可看着不省人事的朱慈灿,吕玉芳不放心的坐在朱慈灿身边照顾他。
这一觉直睡到天蒙蒙亮才酒醒,吕玉芳趴在他身边早睡着了。可听见动静的吕玉芳又立马醒了。
“你终于醒了?”吕玉芳连忙拿起准备好的水递给他道:“你先喝水,我听我医学院的同学李月儿说,醉酒最伤肝,因为肝脏一直在分解酒精,长期醉酒会引起肝硬化肝病变。”
朱慈灿抱歉的接起水杯一饮而尽。
“你听见没有,你酒醒口渴就是因为肝功能一直在分解酒精…”
朱慈灿突然一把抱住吕玉芳,俩人很自然的紧紧相拥,而后热烈亲吻。
“慈灿,我想要,”
“不可以,”
“我控制不住了,”
“不可以,”
“不,我此生就是你的女人,”
“我会娶你的,”
“那我们回校便申请结婚。”
“后金未灭,何以为家,你等我,”
“我想哭,”
“…”
第二天大清早,朱由查煮好猪头肉带着香纸米酒往他娘坟头走,他的身后跟着朱慈灿和吕玉芳。
因为墓地是钱家地界,所以需要经过钱家庄。
走到钱家庄钱老爷大门口,钱扒皮喊道:“由查,进来坐坐,”
“钱老爷,等我先给他娘送口吃食,我祭拜完进府打搅。”
“有点小事,你让慈灶先走,”
朱由查便把竹篮递给一脸铁青的儿子,朱慈灿冷漠的看了眼钱家大门,大门口站着钱老爷夫妇和她家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朱慈灿很随意的牵着吕玉芳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只让钱大小姐怒上眉梢。
“那个是他们家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
“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还裹了小脚,不是大小姐是谁?”
“你倒是眼尖。”
“我还看出她暗恋你,”
“你这也看得出来,”
“我的情敌我肯定重视,不过我是相信你不会喜欢裹小脚的封建女子。”
“我都带你回家了你还吃什么醋。”
“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说说你和她的故事?”
朱慈灿此时已经到了丘顶母亲墓边,他沉默的看着杂草丛生的小土包缓缓道:“我小时候家中还有点田地,我父亲娶母亲时低价卖了两亩,我爷爷走时又卖了两亩,奶奶走时再卖两亩,崇祯二年我十二岁,当时家中仅剩下两亩水田。”
朱慈灶指着丘陵下那片水田道:“就在那个位置,我家田被钱家田包围了,钱家只留了个小田埂拱我们家耕种。
崇祯二年夏天大旱,当时仅有的一点水都被钱家拦了去。家中稻田刚刚到了扬花期需要灌溉,没办法的父母只能带着我用水桶挑,钱老爷怕水桶碰坏稻穗便天天站在田埂边监督着。
我们一家三口从两里外挑回水,就从那边小河边,钱老爷就杵在哪个必经位置,为了不碰到他,我们得小心翼翼走路,”
朱慈灿沉默半响尽量克制情绪低声道:“我当年十二岁,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懂事,每天不是喊累便是喊苦,我娘心疼我,便让我只挑白天,他们两口子没日没夜的挑水灌溉。”
“终于…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大中午…我娘突然…连人带桶倒在钱家水田里。”
朱慈灿忍不住哽咽道:“姓钱的畜牲当时气急败坏的对着倒地不起的我娘…用拐杖…打…”
吕玉芳早已经泪流满面抱着朱慈灿失声痛哭道:“慈灿,我娘…我娘饿死在…路上,我…眼睁睁看见她…被野狗分食了…”
朱慈灿擦干眼泪突然用力摇着吕玉芳肩膀道:“所以,我们活着的目的便是要推翻这人吃人的旧世界,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娶你,如果…”
“不,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牺牲了,要不了多久,这胜利的果实又会被这些吃人的畜牲窃取,你记住没有…”
“…”
俩人看见山下蹒跚而行的朱由查赶紧擦干眼泪强装欢笑的开始给坟头拔草。
朱由查似乎被人抽空了般慢慢的爬到这低矮的丘顶。
“怎么了,钱老爷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你肯定有事,”
“真没有,就学校门口我说那个事,我回绝了。”
“然后呢?”
“真没事,”
“你不说我去找姓钱的。”
“你别冲动,钱老爷说,他说让我们尽快迁坟,他想在这里种红薯。”
朱慈灿一言不发的细心拔草,而后摆上猪头肉拿火柴点燃香纸,最后倒酒郑重祭拜。
朱慈灿的沉默让父亲朱由查很担心,但他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劝什么。
祭扫完,一家三口慢慢的往回走,走到钱府大门口,钱老爷夫妇和大小姐还杵在门口。
突然,巷子口窜出三条大狗对着吕玉芳狂吠,并且很迅猛的往她身后扑来,吕玉芳被吓的失声尖叫。
危急关头,朱慈灿下意识打开腰间枪套掏出奇怪的尺许手铳,他未曾瞄准便对着冲最前面的大黄狗扣动枪击。
“砰”的一声,大黄狗脑浆炸裂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又是两声枪响,紧随其后的一黑一白两条狗也倒在地上呜咽起来。
朱慈灿吹了吹冒烟的左轮手枪指着钱老爷道:“钱老爷,管好你们家恶犬,咬伤了人你可付不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