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闻言不由得抬头去看,昨天夜里太黑了,只知道还有一个猛将在场,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可这即使看了,也并不认得,身形确实很像,但这个长相嘛……
“回陛下,龙骁卫将领我等并不熟悉!”
“龙骁卫的你们不熟悉,辛家军的呢?也不熟悉吗?那你们还算什么辛家军?就凭腰上的那个破牌子吗?”
皇帝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回话的人的头上,“这个差点被你们杀了的,是辛家军的少将军,辛家三郎!辛朝海的儿子!”
“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几人心下一惊!辛家不是被管控起来了,一个人也出不来吗?怎么会有人和钟吾炎苏在一起?
他们想要咬舌自尽,却发现用不上力气,使了全力也只能咬破一点儿皮而已。
“陛下,太子殿下,恭亲王殿下到了。”
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六个自杀未遂的死士又被堵上了嘴,牢牢的控制了起来。
“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平身吧!”
恭亲王一进到殿内,就看见齐颂岩和那六个死士被御林军按着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多少,此刻皇帝又不让自己起身,他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
“老十三!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怒视着低头垂首若有所思的儿子,他知道这个儿子野心勃勃,有野心是好事,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蠢,蠢到通敌卖国!
“父皇,儿臣惶恐!”
“你惶恐?你为什么要杀岁和?那可是你的亲外甥!”
太子闻言瞬间睁大了眼睛,这老十三是吃错药了吗?杀岁和做甚?总不会是为了他手里那一万多人吧?
“父皇,儿臣怎么会杀岁和呢?这定是小人陷害!”
在没有见到实证之前,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培养的都是忠诚无比的死士,按理并不会出卖自己才对。
“你自己看看!”
皇帝在御案上拿过炎苏之前给他的纸条,丢到恭亲王身前。
【作辛家军装扮,杀钟吾炎苏】
纸条上只有几个小字,却让他如坠冰窟,这是自己写的,自己的这一手字,还是皇帝教的。
“父皇,儿臣糊涂了,您原谅儿臣一次!”
“九皇兄,你帮弟弟求求父皇吧!”
夏沐新此刻心乱如麻,他以为这字条是那几个死士交出来的,那自己通敌之事?陷害辛朝海的事?
其实这个字条是王勇几人活捉了信鸽得到的,之后马上临摹一份再放回鸽子的脚上正常传递。
这临摹的字迹几乎一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但是书法大儒却是看的出来的,所以假的到了死士手中,真的到了炎苏手中。
炎苏本想着万一恭亲王抵赖,就找人分辨下字迹。没想到皇帝竟然认得他的笔迹。
“……”
太子张了几次嘴,最终没有出声。
皇帝看了眼一脸纠结的太子,叹了口气,“传朕旨意,十三皇子私德有亏,枉顾人命,残害族亲,剥夺亲王封号,终身圈禁……就圈禁在王府里吧!”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
“你又何止做了这么一件错事!”
皇帝怒喝一声,堵住了他所有认错求饶的话。
恭亲王跌坐在地,瞬间心如死灰。父皇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却只字不提……这是顾念父子之情,想留自己一命吗?
皇帝又扫了一眼另外几人,“齐颂岩、霍允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满门抄斩,家产充公,岁和,还是你去办吧!”
“孙儿遵旨!”
“唔唔,唔唔!”
齐大人拼命的挣扎,想要为自己辩驳,皇帝竟然连话都不让他说!怎么就证据确凿了?
霍启意料之中,倒是有几分解脱的感觉。齐恒当场便吓晕了过去。
皇帝有些疲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辛止和许成安,随后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只留了太子一人。
“太子可是有话要问?”
此时殿内只剩父子二人。
“父皇,这是不是草率了些……齐颂岩他……”
“他必须得是主谋,没有其他人的事,难道你是想看着他攀咬皇子吗?”
“……”
太子无话可说,十三弟确实在朝堂上与自己处处作对,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打击自己的势力去通敌。
“父皇,岁和他……”
“嗯,国师果然神机妙算,岁和确实可襄助我儿匡扶国运。实实在在的天子伴星。”
“那玉佩之事……”
太子也深觉这外甥实在是员福将,无论是当年治疫,还是这次助东境大胜,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不必,既然国师临终之前说一切顺其自然,那我们便顺其自然吧。”
老皇帝转身看向爱子,此刻周身没了帝王的霸气,只是一个苍老的父亲。“朗儿,将来你继承了大统,一定要留你这几个兄弟一命。”
“父皇,儿臣明白。”
“去吧,去吧!”
……
炎苏和辛止、许成安一起离开皇宫。
“大人,这个案子……”
许少卿心里有些发怵,皇帝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可自己作为知情者,不知道会不会被皇帝……
刚才圣上的那个眼神,想想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许大人宽心,案子是你我共同查的,结果就如圣上所说的那般,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炎苏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要嘴闭严了就不会犯了天家忌讳,不然日后谁还敢做事了。
“本官今日就不回衙里了,你回去便让大家都散了。最近都很辛苦,明后两日都在家歇歇吧。”
“下官明白。”
许成安一走,辛止也回府了,锦风看到翻墙进来的人欣喜若狂,他已经要装不下去了。
“你可以回去了。”
辛止眉毛挤到一起,看这人架势是想住到自己院子的偏房里?
“公子,您说什么呢?我不是您的小厮吗?”
锦风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正拿着块抹布打扫偏房的灰尘。答的极其自然,一副本该如此的语气。
“……”
“我几时同意了?”
这钟吾炎苏手下的人还真是个顶个的不要脸啊。
“您不同意还使唤我在这儿给你顶包,这不就是小厮的活计吗?公子出门,小厮看家。”
“……”
“随你吧!”
辛止两兄弟一起去牢里接回了辛老将军,辛瑞围着父亲打量了一圈,不但没有丁点儿破皮,还胖了一些,甚好!
老将军一直在看辛止,他心知肚明自己得到的礼遇和这个小儿子脱不开干系,只是不知道这二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炎苏许久没练枪了,趁着没事便琢磨着去东宫找师父较量一番。
刚拐到青龙街路过自个儿府上,在门口就听见府内鸡飞狗跳的喧闹声,炎苏兴致极佳的进到前院看了会儿热闹。
原来是周氏在正厅里教训那几个美妾,骂的极为难听。
安氏听不过耳,说了句大家都是妾,周氏就像受了侮辱刺激一般,仗着肚子里有货开始撒泼,连着安氏一起骂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国公爷被几个美妾迷的完全忘记了周氏,叶嘉又跟她哭个没完,不愿做妾,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听安氏说大家都是妾,瞬间就爆炸了。这会儿正坐在左侧主位上,指着众人扯着嗓子叫骂。
“怎么,你这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炎苏缓步走进正厅,站在周氏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戏谑的笑意。
周氏瞬间闭嘴,本来想仗着有孕不起身,可炎苏一直站在她的身前盯着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然而炎苏也没坐,反而吩咐道:“把这把椅子拿去烧火,太脏了。”说完径直坐到了右边。
“嘻嘻!”
“哈哈!真丢人。”
“哼,她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还不得乖乖起来。”
……
那六个被教训的美妾见到这情形,纷纷嘲笑周氏,声音虽低,但也能听得真切。
“周氏,你大声叫骂成何体统,我钟吾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从明日起,除非父亲要你伺候,否则你不许踏出依兰院一步!”
炎苏的指尖轻轻的敲打身边的桌案,盯着眼前怒火中烧,但是敢怒不敢言的老妇,准备再刺激刺激她。
“还有你们几个,可是圣上御赐的!虽然都是妾,但你们是贵妾,怕一个贱妾蠢妇做甚!”
“你胡说什么?钟吾……小公爷,我父亲是当朝五品言官,我才是贵妾,要不是……”
周氏满眼恨意的盯着炎苏,要不是你母亲,我就是主母!
“哦?那我得提醒你下,你和我父亲虽然有过婚约,但当初是周家退的亲。原因是你私德有亏,未婚先孕怀了野种,我父亲是顾念旧情,才勉强收了你……做贱妾!”
炎苏身体前倾,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欣赏着周氏五颜六色的老脸。
“天哪!那大公子!?”
安氏可是第一次听说,震惊的差点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你!你!”
周氏被气的险些晕倒,肚子更是阵阵作痛,连忙托着孕肚想要坐下。
可炎苏不让她休息,不让她坐。
“来人,送周氏回去!安姨娘,差几个妈妈看着她,不到生产,不许她出院子半步!”
“妾身明白!”
安氏心里开心的要命,这个周氏还真是愚蠢,竟然看不清这府中形势,还敢跟小公爷叫板。
就在周氏吭吭唧唧被架着出去的时候。
“啊,对了!大妹妹是许了我堂哥对吧?你跟她好好亲厚两日吧,十三舅舅已经被削爵圈禁了,堂哥日后还能不能出府……啧啧,真不好说啊!”
炎苏说完便起身大笑着离去。
周氏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真的晕了,身下也见了红,安氏等她血流了满地才让人去喊了府医。
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这小公爷明摆着要气死她,自然没人敢多说什么。
反倒周氏入府之前私德有亏的事,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估计用不上两日,就能传到大街上了。
炎苏到了东宫本想找师父好好的较量一番,可是没打上几回合,身上的伤口便崩裂渗出血来。
“你怎能这般胡闹?”
杨将军气的不轻,这徒弟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络腮胡子都炸裂开来,“赶紧回你府中歇着去!伤好了再来比过!”
炎苏被撵了出来,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做,便寻思着回府泡泡温泉,等到晚些再找美人一同去畅饮一番。
“啊!”
“主、主子……”
念云刚跑出院子,迎面便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正是许久没见的自家主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炎苏低头看着自己的婢女,她手里拎着个双层食盒,这是又准备去程府了,还真是像绍云所言,天天都往外跑啊。
“主子。”
念云有些害怕,她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主人那双一直不带什么感情的凤眸此刻正在仔细的端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