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会喜欢她呢?
这不可能!一定是她的错觉!
温姝摇着脑袋将这些杂念散去,蔺文轩不满地将她的头固定在自己肩头,“别动。”
他略带薄茧的手蹭过她娇嫩的皮肤,拨开她的长发。
温姝被他碰得有些痒,软乎乎的开口,“小叔,别碰了,不舒服。”
她嗓音娇软甜腻,像极了小猫在撒娇,蔺文轩被她喊得有几分愣神。
“乖点,很快就好了。”蔺文轩声音微哑的安抚道。
温姝抓着他的衣角,怯怯地看向他,“小叔求你了,我不想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前世的记忆和今天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冲撞,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她一遍遍反省着自己前世走错的每一步,那时的她就像魔怔了似的,做了无数蠢事,不停消磨着家人们的爱意。
想到父母已至中年却因她被举报下放,郁郁而终。
哥哥们也因她身败名裂,潦倒一生,她就心如刀割。
而她自己也永远失去了双手,无法再次演奏心爱的小提琴,与文工团失之交臂。
她现在只想回家,去见一见她许久未见的家人们。
蔺文轩对上小姑娘泪水氤氲的眼神和一脸希冀的模样,最终没狠下心来拒绝。
“好,我送你回去,你自己注意点伤口,别再磕着了。”
蔺文轩动作自然地伸手去帮她系安全带。
他这个姿势像极了拥抱,温姝的脸腾地就红了。
她立马紧贴住椅背,扯出安全带,“不用了小叔,我自己能系。”
蔺文轩瞥见小姑娘快熟透的脸颊,没再继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温姝盯着他向大院方向开去,放下心来。
车内温度正暖,车身摇晃,让人禁不住昏昏欲睡,温姝眼皮越来越重。
“困就睡吧,到家了我再喊你。”
温姝得了蔺文轩的承诺,安心地阖上了眼睛。
临睡前,她还嘟囔一句,“小叔,你不许骗人。”
但事实证明,蔺文轩也会说谎。
等温姝醒来时,她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门口。
温姝抿紧薄唇,眉心紧蹙,精致的眉眼染着怒气,“你怎么骗人!”
“我是怕你摔伤后会留下后遗症,万一变傻了怎么办?”蔺文轩淡定地解释道。
温姝才不信他的鬼话,她仍拧着眉,“怎么可能,我就不小心撞了一下,才不会变傻!”
“来都来了,就让医生看看吧,下车。”
蔺文轩长腿一迈,走到副驾驶为她开门。
但温姝的犟劲也上来了,她往后一靠,就这样直直和蔺文轩对视着,不肯下车。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也不想让步。
半晌,蔺文轩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温阮过不去。”
温姝被他这句话震住,他继续说道,“但既然决定斗争到底,那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温姝心神一颤,感觉全身都在发冷。
她哆嗦着嘴唇问道,“小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转得飞快,难道他发现她是装的了?
但他知道的话,又为什么愿意陪她演下去?他不是一向最为公正吗?
蔺文轩向她伸手,温姝下意识的牵上,她脑子很乱,一时竟忘了拒绝,就这样乖乖地跟着他下了车,一路走向医院。
“我久未归家,对院里发生的事都不太了解。”
“这次回来,倒是听别人说了不少关于你的造谣和坏话。据说,你是个嚣张跋扈,嫉妒自己表姐,无恶不作的恶毒大小姐。”
温姝娇俏的小脸顿时血色尽失,她指甲紧掐入手心,再开口时,尾音带了丝哭腔,“你也信了他们的话对不对?你难道也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吗?”
蔺文轩轻叹口气,温暖的大手拨开她掐出血痕的掌心,“没有。”
温姝眼里骤然闪出亮光,她眼神希冀地看向他。
蔺文轩轻抚过她的伤口,语气坚定,“那些谣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温姝欣喜地捂住嘴巴,小声地啜泣着。
这些年,温姝被太多人误会。
她最亲近的亲戚和朋友们,也纷纷因为那些谣言对她带上了异样眼神,对她很是失望,每每见她时,表情都带着嫌弃和失望。
她最信任,爱护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肯信她,可一个和她分别十年都未曾联系的人,却说信她。
偏偏他说这话时表情是那么真挚,让她忍不住相信他所说的话。
蔺文轩低头,认真地看向她。
女孩纤弱的肩膀耸动着,羽睫发颤,潋滟眼眸里垂落的眼泪滴滴砸在他心头,连他的心脏都跟着收紧。
“温姝,我不知道离家的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小时候人人喜爱的那个乖巧可爱,善良活泼的小娇气包,变成如今恶劣的形象,但我不信你会变得如此恶毒。”
“我只觉得要么你是被人污蔑陷害,要么你就是受了刺激,走上了错路。但无论如何,我都想帮你一把,将你从黑暗中拉出来。”
蔺文轩语气平缓,声音温柔有力,像是无声的安抚。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男人眼眸中的疼惜,温姝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了声“小叔”,开始放声大哭。
难怪前世,哪怕他亲眼看到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也要娶她。
难怪她作天作地,他也未曾放弃过她。
直到最后她搞垮他的工作,毁了他的前途后,他才解除婚约。
原来是因为他觉得她无药可救,才彻底放弃了她吗?
温姝心尖酸涩,她抽噎着抬头哀求,“小叔,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也不想解释。但我真的知错了,我一定会改的,我保证。你不要丢下我,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想起前世她做的那些荒唐事,被她拖累的蔺文轩,还有因她而死的家人们,温姝心疼到几近窒息。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这次依旧会重蹈覆辙。
她发泄着情绪,颤抖着身体,泪水簌簌而下。
蔺文轩轻拍着她的手,低声应道,“放心吧,我绝不会丢下你,别哭了。”
他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但碍于心中顾虑,他最终绷紧了脸,收回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
听到这话,温姝哭的更不能自已。
良久,她才缓缓停下哭泣,顺从的跟着男人看了医生,顶着缠满绷带的头走了出来。
瞥到医院墙上的日历,温姝猛地抬眸,眼睛亮的惊人,“小叔,我要报名参加文工团的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