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海推开政府办公室沉重的木门,一股霉味夹杂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一个趔趄。
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好吧,上个世纪的世面——但这种“官僚气息”还是让他有点不适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吴官员。
吴官员,一个肚子比脑袋大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冒着青烟的香烟,眯着眼打量着汪小海,活像一只审视猎物的肥老鼠。
“吴官员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吴官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弹了弹烟灰,“报纸上那个…写文章的…汪大师,对吧?”
他阴阳怪气地拖长了尾音,充满了不屑。
汪小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暗骂:什么汪大师,这称呼听着怎么这么像江湖骗子?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继续说道:“关于难民救助的事情……”
“救助?呵,”吴官员冷笑一声,“现在国库空虚,哪有钱救助?你要是真想做善事,自己掏钱啊。”
汪小海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想申请一些政府的物资援助……”
“物资?”
吴官员打断了他的话,慢悠悠地放下二郎腿,身子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汪小海,“想要物资也不是不行,得走流程。”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贪婪的笑容,“流程嘛,你懂的……”
汪小海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接下来吴官员提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要求,什么“手续费”、“审批费”、“活动经费”……
听得汪小海眼皮直跳。
这哪里是走流程,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汪小海强压着怒火,他知道现在和这个贪官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吴官员,您的意思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精致的香烟。
汪小海没有像预期那样愤怒地与吴官员争吵,而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吴官员,您这格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鼠目寸光,说的就是您这种人吧?”
吴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一愣,肥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恼怒。
“你…你笑什么?”
汪小海双手叉腰,眼神中满是戏谑。
“我笑您啊,笑您只顾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却看不到更大的利益,看不到未来的风险。您以为这天底下就您一个聪明人?您以为您的这些小动作,上面就不知道?”
吴官员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见不得光,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隐蔽,没想到会被汪小海一语道破。
“你…你胡说八道!”
吴官员色厉内荏地喊道。
汪小海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您大可以试试,看看最后是谁倒霉。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关注难民救助,您却在这里卡要好处,这要是传出去,您猜上面会怎么处理您?撤职查办都是轻的,搞不好……”
汪小海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吴官员,“搞不好要吃花生米的!”
周围的办事员们都屏住了呼吸,惊讶地看着汪小海。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地挑战吴官员的权威。
吴官员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内心挣扎不已。
他知道汪小海说的没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好…好…我答应你!”
吴官员咬着牙说道,“我可以提供一部分物资,但是……”
“但是什么?”
汪小海挑了挑眉。
吴官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现在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那就多谢吴官员了。”
汪小海微微一笑,收起了脸上的戏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吴官员突然叫住了他。
汪小海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吴官员。
吴官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希望…希望汪大师,能…能高抬贵手……”
汪小海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吴官员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手里那盒精致的香烟,他甚至没来得及打开。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林吗?我…我这里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从阴暗逼仄的政府大楼出来,汪小海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虽然吴官员最后答应提供物资,但那种被人当成肥羊宰割的感觉,实在让他恶心。
不过,好歹搞定了一部分,接下来,该去慈善机构碰碰运气了。
“希望慈善机构的老家伙,别像吴胖子那么油滑。”
汪小海嘀咕着,拦了辆黄包车,直奔城西的“仁善堂”。
仁善堂,顾名思义,是本地最大的慈善机构。
会长林德山,据说是个老古董,为人古板,眼里容不得沙子。
汪小海早就听说过这位林会长的“大名”,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黄包车在仁善堂门口停下,汪小海付了车钱,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是个老顽固!”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仁善堂。
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肃穆的气氛。
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正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
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林会长了。
汪小海走上前,拱手行礼:“林会长您好,我是……”
林德山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汪小海,眼神中充满了审视,看得汪小海心里直发毛。
“你就是那个…写文章的…汪小海?”
“正是在下。”
汪小海努力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吐槽:怎么又是这称呼?
难道我穿越过来就只能当个写文章的?
“听说你想为难民募捐?”
林德山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的,林会长。”
汪小海赶紧点头,“如今难民流离失所,处境艰难,我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尽绵薄之力?”
林德山冷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知道呢?”
汪小海感觉自己像个骗子一样被审视,心中很是难受。
“林会长,您误会了,我……”
“误会?”
林德山打断了他的话,“你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盯着汪小海,“该不会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吧?”
汪小海顿时火冒三丈,这老头儿也太过分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耐着性子解释:“林会长,我的钱都是……”
“都是什么?”
林德山步步紧逼,“说不出来了吧?我看你就是……”
“我的钱,关你屁事!”
段小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坛酒。
“老林,你这是干嘛呢?审犯人呢?”
汪小海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喜。
这小子来得真及时!
他朝段小鹏使了个眼色,段小鹏立刻心领神会。
“哎哟,是小鹏啊,”林德山见到段小鹏,语气缓和了不少,“我这不是…谨慎嘛。现在骗子太多了……”
“谨慎个锤子!”
段小鹏把酒坛往桌上一放,“小海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他可是……”
汪小海连忙打断他:“咳咳,小鹏,低调,低调。”
他转向林会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报纸和文件,“林会长,您看看这个。”
林德山狐疑地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这…这些都是你写的?”
汪小海微微一笑:“如假包换。”
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在报社发表的文章和一些商业合作的合同,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和社会影响力。
林德山沉默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有才华。
他原本以为汪小海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我…错怪你了。”
林德山有些尴尬地说道,“仁善堂可以提供一部分物资,但数量有限……”
汪小海还没来得及高兴,段小鹏就嚷嚷起来:“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汪小海连忙拉住段小鹏,笑着对林会长说:“林会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难民众多,这点物资恐怕杯水车薪……”
林德山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但仁善堂的资源也有限……”
汪小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林会长,我有个提议,不知您意下如何?”
林德山看着汪小海自信的笑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什么提议?”
汪小海凑到林德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德山听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么办!”
从仁善堂出来,汪小海心情大好。
虽然物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但至少有了一些进展。
他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晚霞如火。
“小海,你跟那老头儿嘀咕什么呢?”
段小鹏好奇地问道。
汪小海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他拍了拍段小鹏的肩膀,“走,喝酒去!庆祝一下!”
段小鹏一听有酒喝,立马来了精神,勾住汪小海的脖子就往酒馆走。
两人刚坐下,店小二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在汪小海耳边低语了几句。
汪小海脸色一变,酒也不喝了,猛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