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氏和珏宝还没吃早食,留下了一小块碎银,同钱家道别后,便离开了。
钱家众人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依旧每天说说笑笑地开着荒。
安宝过得也挺忙碌的。
不是跟着钱氏上地开荒,就是在家给李氏当安神香,偶尔有了空闲时间,还会被吴小妹叫出去玩儿一会儿。
不是过家家,就是喂小羊。
忙碌又快乐。
可今天安宝却发现了点儿不一样的。
她发现今天钱老头他们没去开荒,而是在往板车上和箩筐里装麦子。
安宝嘚嘚嘚地跑过去,围着板车转了两圈,仰着小脸看着钱老头。
“外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钱老头笑呵呵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去纳税啊。”
纳税什么的,安宝还是懂的。
虽然衙门不会直接下乡来征收,但每年的宣讲还是有的。
今年的宣讲,安宝和吴小妹就去听了。
里长是半个读书人,学得不精,说话却文绉绉的,净是之乎者也这些东西,十句里面八句听不懂。
两人听了一会儿,就耐不住性子跑去玩儿了。
里长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是钱老头知道,里长的意思就是他们该纳税了。
不过税收撵的不急,都是在十月底之前交完就行,但是早纳完,心里也能早踏实点儿。
毕竟这麦子交上去之后,要是受了潮、害了虫什么的,可就不归他们管了。
安宝眼珠子转了转,“纳税是不是要去县里?”
钱老头笑着回道:“对啊。”
安宝不说话了,就仰着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钱老头。
钱老头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知道了,小机灵鬼,会把你带上的。”
安宝立马欢呼着,围着院子跑了起来。
钱大宝和钱二宝见状也不甘示弱,对着自己的爹,展示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
钱大朗无奈,看向钱老头。
钱老头被安宝哄的心情正好,他道:“都带着吧,难得去一趟县里。”
钱大宝和钱二宝也欢呼着跑了起来。
院子里,净是三个孩子哇哇的喊叫声了。
赵氏笑得直摇头。
等装完车,钱老头把安宝抱了上去,孙氏和钱氏各自牵着一个孩子,跟在车旁。
钱大朗在前面拉,钱三郎在后面推,钱二郎和钱老头各自挑着两个箩筐。
赵氏不去,她得看家,还得照顾坐月子的李氏和钱大丫。
李氏亏空的厉害,身边离不了人。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把东西拉到了村口,坐在大榕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别的村民。
为了路上的安全着想,去纳税的时候,村里人都会结伴一起。
劫道的就算是想上手,也得掂量掂量。
就算是真遇到不开眼的来劫道,那也不怕,一人一棍子就能给他打跑喽。
陆陆续续地,村口的人越来越多了。
每家每户要交的税粮都不少。
家里有板车的就拿板车拉,没板车的就拿箩筐挑,不过拿箩筐挑,一次也挑不了多少。
这时候家里人多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哪怕没有板车,每个人多挑点儿,一般一趟也能挑完了。
那些家里人少的,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法子,如果家里有点儿小钱的,就会租个板车。
再有点儿钱的,就会租辆牛车或者驴车。
家里要是人少,还没钱的,或者不愿意花钱的,那可就遭了罪了,光用箩筐挑,来回跑个两三趟都未必能挑完。
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村长一吆喝,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大家伙一路上走走停停地,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看到了城门。
安宝第一次来县里,看着这么高的墙,这么大的门,她一时惊得合不拢嘴。
钱大宝被孙氏抱在怀里,指着城墙上的三个大字问:“那是什么意思啊?”
钱家就没识字的,不过这个县叫什么,钱老头还是知道的。
“应该是石城县的意思吧。”
安宝又多瞅了那三个字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记在了心里。
今天来纳税的人还挺多,进城的队伍排得老长了。
钱家众人慢吞吞地挪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挪到了城门口。
钱老头掏出三文钱,守城的衙役看了一眼,“不用交钱,赶紧进去吧。”
“这怎么突然不收入城费了?”
要知道以前进城,不论带不带货物,挎不挎篮,可都是要交入城费的。
守城的衙役翻了个白眼,本来没了油水可以捞,就已经够烦的了,还一天到晚的还问个没完,他又不是县太爷,他怎么可能知道啊?!
“问问问,问什么问啊?!不收还不好?别挡路,快点儿进去!”
守城的衙役不耐烦地催促着。
钱老头也不好多言。
他把这三文钱给了孙氏,重新挑起扁担,就带着大伙入了城。
石城县不富裕,却也是个大县,站在城门口,一眼望不到头。
街道上的土路宽敞又平整,一个坑洼都没有,显然用了不少心思来维护。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比节,都是青砖红瓦、冬暖夏凉的好房子。
店铺前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儿,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小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好不热闹。
安宝看入了迷,脸上满是惊叹。
钱氏却突然把她从板车上抱了下来。
安宝诧异的看向她娘亲,就见钱大朗他们拉着板车,跟她们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