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惊恐极了,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的伦理道德,一脚踹向夏老太。
夏老太被踹了个人仰马翻,她哎呦喂地叫唤着。
钱氏抱着安宝转身就跑,可还是晚了一步!
夏明一个健步冲上去,一巴掌把她抽翻在地,朝啐了她一口。
“妈的贱人!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就抓起钱氏的头往墙上撞。
钱氏疼得浑身抽搐,鲜血顺着额头滚落,模糊了她视线。
钱氏绝望地闭上眼,把已经晕厥过去的安宝紧紧地护在怀里。
夏家门外,夏大伯见钱氏都快被打死了。
他于心不忍,走上前劝道:“明啊,差不多得了,真要打死了,以后谁给你洗衣服做饭啊。”
“大伯,这不打不行啊!你瞧瞧这泼妇给我捅的!”
夏明喘着粗气,侧过身,把被捅伤的肩膀,展示给夏大伯看。
夏大伯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消消气。这日子还长着呢,你媳妇又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夏明咂摸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儿,而且他肩上也确实疼得厉害,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跟自己过不去,确实不值得。
他想通了,就把钱氏像抹布一样扔回了地上。
下落时带起的尘土,飞进了钱氏的口腔,她苍咳了两声。
夏明没好气地威胁道:“赶紧把你藏的钱交出来,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钱氏抬起不住发抖的手,擦了擦眼前的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瘸着腿,踉跄着走到面缸前,掏出了个匣子。
里面有二两银子。
夏明一把就全抢了过去。
钱氏突然觉得她的坚持特别可笑,不仅钱没守住,打没少挨,还连累了安宝。
夏明抛了抛手里的银子,“臭婆娘,早拿出来不就完了嘛。”
说完,他又啐了钱氏一口,对夏大伯高声道:“大伯,明侄请您去吃酒啊!”
夏大伯摆了摆手,“吃酒就算了,你先去看看你的伤吧。”
夏大伯走了,夏明也出了门。
钱氏瘸着腿,抱着安宝,她踉跄出了堂屋的门。
夏老太冷眼瞧着,在钱氏身后没好气地说道:“晚上别忘了回来了做饭。”
钱氏没理,头也不回地出了小院的门。
守在外面看热闹的婶子大娘,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钱氏抱着安宝出来了。
她们立马送来“关怀”。
“哎呦,天可怜的啊,瞧瞧这给打的。”
“哎,咱弟妹当年,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啊,瞧这儿小脸呦,全花了。”
“不过这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平时你也别这么倔,你多顺着他点儿,他要钱你就给他呗。男人嘛,都喜欢温顺的。你讨了他的欢喜,这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钱氏不吭声,凉凉地看了她们一眼,扒开人群,抱着安宝往外走。
待钱氏走远后,这群没有赚到优越感和眼泪的婶子大娘,也都自讨没趣地散了。
……
安宝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到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
“夏岁安你好啊,我叫小古。”
安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安宝不信,她刚要反驳,就听见她娘惊喜的呼喊声。
“醒了!醒了!周大夫你快来看啊!”
安宝又感觉到有人摸了摸她的手腕,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奇迹!真是奇迹啊!”
这孩子送来的时候,连气都没了,分明就是已经死了。
要不是钱氏寻死觅活地,他伤口都不打算给她处理了。
没想到他这两针下去,居然又给她扎活了!
安宝拧着眉,有点儿艰难地睁开干涩的眼,看见她娘肿大的脸上全是泪。
钱氏见她醒了,立马扯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安宝哑着嗓子哄着,“娘,别哭,都不漂亮了。”
钱氏吸了下鼻子,赶紧回道:“好好好,娘不哭。”
钱氏的悬着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她抱着安宝站起身,局促地看向周大夫
“我出来得急,诊金得明天才能给您送来。”
周大夫没回,而是反问她,“你的伤真不打算上点儿药?”
钱氏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人就像傻了一样,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个劲儿的把孩子往他怀里塞,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她那满脸的血,还是他妻子给她擦的。
钱氏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这都是皮肉伤,不打紧。”
钱全被夏明拿走了,光是安宝看病的钱,她都得找人借。
她现在是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周大夫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好多劝,“诊金不急,有了再送来就行。”
钱氏心里感激,千恩万谢,连连鞠躬,恨不得把腰弯进地里。
周大夫看着心酸,摆摆手,转身回了药房。
钱氏带着安宝出了周大夫家时,已经日落西山,村里各家各户都升起了炊烟。
小古见钱氏要往夏家的方向走,它急得不行。
“安宝,安宝!你娘要带着你回夏明那,你快拦着她!”
安宝看向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她愣住了,“我还在做梦吗?”
钱氏也愣住了,“什么做梦啊?宝啊,你是不是在发癔症啊?”
安宝一句话,吓得钱氏声音都哑了。